正說話間,幾個哨探突然狂奔而來,單膝跪地,為首伙長雙手高舉,呈上一物:“稟報都統,我們在七里外路口一棵樹干上發現這個。”
趙獵接過,居然是一幅字,展開一看,是六個墨汁淋漓的大字:趙孟備死于此!
諸將勃然變色,趙獵卻失笑:“我以為馬撫機能玩出什么花樣呢,原來不過拾人牙慧,仿孫臏、龐涓之馬陵道故事。行啊,咱也學一把。你們識字嗎?”最后一句是問那幾個哨探。
伙長以下幾個哨探皆慚愧低頭。
趙獵擺手:“無妨……張君寶。”
“在。”正卷著褲腳,小心翼翼與覺遠在一堆濕滑的礁石間摸索探查地形的張君寶趕緊應了一聲,扭身就走,動作急了些,不防腳下一滑,幸得覺遠托了一把才沒摔著。
等張君寶噗噗踩著沙漿跑過來,趙獵用筆在那幅字上大大劃了個叉,改動了幾個字,卷起來往張君寶手里一塞:“跟他們回到原處,把上面幾個字刻在樹干,完事趕緊回來。”
“遵令。”
黎明第一道陽光照射到灘涂時,突擊營最后一個士兵的身影也堪堪消失在濕氣氤氳的樹林深處。
趙獵與留守戰士默默凝望著前方樹林,或許不久之后,樹林將重新出現大批武裝軍兵,只是不再會是友軍,而是敵軍。
趙獵手腳并用,爬上一塊礁石,轉身面對灘涂上一排排留守少年與戰士。朝陽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映出深深的輪廓,他深深吸一口腥咸的空氣再用力呼出,驀然高聲道:“我們就要面對五倍甚至六七倍之敵,你們怕不怕?”
灘涂上一片沉寂,許多戰士面色凝重,握槍的手指節發白,不少少年戰隊成員臉色也是一樣發白,眼里有掩飾不住的害怕——畢竟他們之前還是一群沒經歷什么戰陣的壯勇與未成年的少年啊。
趙獵目光逡巡,手按腰間雙槍,卻沒拔出,而是大聲道:“怕?很好,跟我一樣,至少證明咱們都是活人——只有死人才不會害怕。”
少年與士兵們發出一陣笑聲——說來也怪,笑聲一起,那股沉重壓抑的氣氛為之一松,每個人都有一種掙脫什么的感覺。
趙獵倏地拔出五四手槍,槍口朝天,舌綻春雷:“我不想給你打沒用的氣,也不想說什么陳腔爛調的鼓勵。你們可以害怕,可以發抖,甚至可以尿褲子!但別忘了干一件事——扣動板機!”
砰!
槍聲清脆,劃破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