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大營就在山腳下,連營延綿十多里。前鋒小組距敵營尚有數里,就發現了元兵暗哨。
發現暗哨的就是少年戰隊里唯一的黎人少年,阿仔。別看他只有十七八歲,黑瘦矮小,卻是洪峒黎寨有名的獵手。做為一名出色的獵手,方圓五十步,就算一只兔子伏著,也躲不過他靈敏的耳朵,何況一個蹲在樹椏上的大活人。
發現異常后,他剛學會不久的手勢,舉拳示意同伴止步。然后跟另兩個黎人同伴嘀咕了一陣,再比手劃腳,夾帶生硬的宋語對黑丸及另一位特戰隊員道:“兩個、暗哨、這里、那邊……我們要、這樣——”他比劃一陣,最后兩條瘦而有力的胳膊一振,示意同時突襲。
特戰隊員點頭表示明白:“要不要我們一起……”
阿仔搖頭:“不用,我們、三個、就行。”
于是,就見他們三人輕手輕腳解除身上的負重,然后用一種奇怪的姿勢,像蛇一樣分頭爬行,并解下十字弩對準黑魆魆的林子某處。
黑丸就在他身后不遠,以他超強的視力,使勁瞪大眼,卻都沒有任何發現。但下一刻,繃繃繃地三聲弦響,數點寒光一閃而沒,樹枝喀啦啦折斷聲響起,樹葉炸飛,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幾乎不差先后從樹上重重掉落。
弩矢一出手,三個黎人立刻如離弦之箭,分別撲向兩個黑影掉落處。黑丸與另一特戰隊員也立馬跟上。
黑丸奔向阿仔方向,堪堪看到阿仔蹲伏的背影,卻見這黎家少年猛回頭,猝然拔身而起,一頭撞向黑丸肚腹。就聽哎喲連聲,兩人滾成一團。
黑丸摔得頭昏腦脹,手臉還被棘刺劃破,又氣又怒:“你干嘛?瘋啦……”
阿仔也不多說,爬起來,從地上撿了塊石頭,走到某處,隨手一扔。轟,雜草蓬飛,地面露出一個大陷坑。
黑丸瞪大眼,小心走過去一看——乖乖,陷坑底下居然布滿密密麻麻的尖銳竹簽,像張大嘴的野獸的牙齒。而這處陷阱正是他方才要行進的方向。如果阿仔再慢一息,他就會踩中陷阱……
黑丸抹著額頭冷汗,看著阿仔憨笑的臉,大力拍拍阿仔的肩膀,什么也沒說。像他這樣直性子的人,一旦承情,就會牢牢記在心里。
兩個元兵暗哨都是要害中箭,而且箭鏃淬毒,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處理掉這兩個暗哨后,五人又合力襲殺了三個明哨,四個暗哨,這才慢慢摸近元軍大營,隨后讓黑丸向后方大隊報告。
一刻時后,五組收攏,齊聚嶺腰。各組匯報,除了中路及殿后,左右兩組都有發現敵哨并予以剪除。
特戰隊集中了龍雀軍最精銳的戰士,個個都是近身搏殺好手,就算是少年戰隊的少年,也都是經過覺遠夾磨過的。名師出高徒,他們的力氣或許欠缺,但靈巧殺技卻不遜尖哨兵。因此,整個襲殺行動沒有驚動元兵,很順利。
傍晚,特戰隊戰士們伏在密密的草叢間,目光所及,山腳下的元軍駐營地已亮起密密火把,他們沿著陵水兩岸扎營,綿亙十余里,宛如兩條蜿蜒的長蟲。往日荒無人煙的河畔山間,此刻已是旌旗招展,刁斗林立,一片片營柵外面是深深的壕溝,溝里密布竹簽尖樁,掉下去十死無生,只有十余道有活動吊橋的轅門可供出入。
此時夜幕降臨,不說元軍大營營柵處每隔數丈便高懸燈籠,便是營外野地,也不時可見一排排巡哨暗影以及他們背負的閃亮刀光,更時有犬吠聲聲,在夜風里傳得很遠……
元軍守衛如此森嚴,龍飛翼以下,無不面色沉重。
半晌,丁小幺才對龍飛翼道:“這大營也太……我們真要夜襲元兵?”
龍飛翼凝神觀測一會,回了一句:“我們不襲營。”
諸人面面相覷,他們只奉令而來,絕不多問,只當到達目的地后隊將會告之此次行動目的,沒想到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阿仔忍不住叫道:“那我們來這干嘛?”
深吸一口帶著潮氣的海風,龍飛翼閉著眼睛,仿佛在回味,然后眼也不睜,只朝海岸方向一指:“我們的目標,在那處。”
數十道目光齊齊投向二十多里外的萬寧海灘,個中腦子靈光的,更是聚焦到海灘東邊的港灣處……
“港口!”
“倉船!”
“糧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