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四……十二,共十二個炸藥包,完整送達,龍隊將,請簽收。”說話的是個面目儒雅的青年,名江中流,是江風烈的一位族弟,原任忠順隊虞侯。后因頗具才干,文武皆備,遂調到都統署任贊畫。
贊畫是出謀劃策的文官,故而江中流一襲圓領右衽長衫,頭戴濮巾,加上氣度儒雅,倒也頗有翩翩之姿。只是他腰懸利劍,帶插短銃,在儒雅又透出一股凌厲。
龍飛翼、丁小幺、張君寶、果牙等一齊圍上來,看著眼前一堆鼓鼓囊囊像大棕子一樣的灰布包,嘖嘖不已:“這就是此次任務的破船利器么?”
他們眼下身處一間破舊的漁民小屋,木板破舊,房間窄小,當然擠不下三十多人。除了龍飛翼等幾個為首正副隊長,其余皆布置在方圓三里內警哨。
待龍飛翼在一張手令上簽押之后,江中流收紙入懷,再取出一卷圖紙,置于燈下。
“這是都統親授圖紙……這些是倉船,共有十一艘,每艘安放一個炸藥包,安放位置就在此處。”江中流指著圖紙中一艘倉船中后部吃水線上方三尺位置,“船匠有言,此處多為船骨接駁處,遇大風浪最易受損,以此處為爆破點,效果最佳。”
四人認真看著圖紙,牢牢記在心里。
“炸藥包使用與雷炮相同,一拉引信,十息后自動引爆,故拉發后須盡快遠離。”江中流小心托著炸藥包紅色引信,再三叮囑。
眾皆點頭,牢記于心。
丁小幺似乎覺得哪里不對,心里默數了一下,咦了一聲:“不對啊,十一艘船,卻有十二個炸藥包,那多出來的炸哪里?”
江中流往圖中一指:“碼頭棧橋。”
丁小幺啊哈一樂:“正該如此,炸了狗韃子的棧橋,看他們怎么出海。”
江中流搖頭:“韃子不會出海,正相反,他們要把所有船只收攏回港。”
龍飛翼一怔,旋即恍悟:“風暴?”
江中流道:“正是。元韃從今晨起,陸續將海上巡邏船只、各船留守人員及碼頭防衛兵馬撤回大營。這對你們接下來的行動非常有利。”
丁小幺與張君寶對視一眼,興奮搓手。
果牙有些不解:“我們一路突破,擊殺了不少巡兵,甚至還有幾個色目親軍。忽失海牙居然猜不出我們的行動路線?非但不加強防守,反而減少碼頭兵力?”
江中流笑道:“忽失海牙昨日是有突然加強兵力舉動,但不過一日,就把兵力撤回,自然是因為得知風暴將至之故。而且,在他想來,風暴來臨,我大軍自然無法有所動作,至于你們這些個哨探,想探查就冒著被風暴襲擊的危險查去吧。”
龍飛翼哈哈大笑:“定是如此。換作是我,若不知這世上還有猛炸藥之事,也絕不相信區區一小隊哨探能奈這十數巨船及數百軍兵何。”
江中流道:“某出發時,都統曾自言一句‘這一仗,打的就是信息不對稱’,雖不明深意,卻頗有同感。”
龍飛翼問道:“都統可有交待此戰如何進行?”
江中流搖頭:“都統只交待一句——隨機應變,自尋戰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