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嘯能被投選成大哥,在砲部里的威望自不待說,這一下身先士卒,頓時帶動整個砲部。砲手們雖慘遭打擊,士氣不墜反漲,暴漲。
很快沖到預定地點,飛快架起梢砲——這單梢砲就這點好,運輸時不用拆卸,到地頭把板子一鋪,墊上石塊找平,把砲架一放,就可以開干。若是雙梢、五梢、七梢這些巨砲,都得拆卸搬運,到地頭再組裝,怕還沒組裝好就被打得稀爛。
九架單梢砲南四北五,分別矗立在兩座敵樓東北面三十步之距。雖然目標巨大,不過敵樓里的五梢砲只能打遠距,打不了這么近的目標。雖然它們可以交叉投擲,即南面敵樓打北面敵樓下的單梢砲,北面敵樓打南面敵樓下的單梢砲,但由于龍雀軍梢砲擺放位置距離敵樓太近。元軍的五梢砲投鼠忌器,生怕誤中對面敵樓,根本不敢打。那瓊管城的大殺器七梢砲也是如此。
南北敵樓里的元軍指揮將官倒也不慌,當年他們攻打宋人鎮定的瓊管時,同樣也使過這招,所以也知道如何防御。在元軍將官喝令下,敵樓里支起一片片厚木為底,草捆為表的懸戶。左右宋軍的單梢砲發石不過二斤,根本打不穿這防御。
龍雀軍那一百槍牌手與火槍兵南北各五十,槍牌在前,火槍在后。敵樓上一旦出現元兵就被亂槍打死,但并未趁勢發動攻擊,而是防衛在梢砲之前。他們的任務,就是保障梢砲的安全。
而元軍眼見宋軍沒發動進攻,也全躲在垛口后,不敢探出半點身子。因為之前曾有元兵想用弓弩射殺砲手,結果露頭即死,那些火槍太可怕了。
雙方進入暫時僵持,戰地一派寂靜。
“準備砲彈!”呼延嘯大嗓門剛響起,一旁便跑來幾個匠人,各個背上都背著一個大木箱,看著挺重的樣子。這些木箱里就是打磨好的石彈。
但是定砲手們撬開木箱就是一愣,這里面是啥東西啊?黃糊糊一團,好像是紙球,但用手一拿竟恁地沉重,足足七八斤。
呼延嘯得到稟報,到木箱前看了也是發愣,好一會才想起出戰前大帥對自己說的那一句:“這就是你們要投進敵樓里的武器,它不叫石彈,叫炮彈。”
“沒錯了,就是它。”呼延嘯大吼道,“定砲手,放砲彈!”
呼延嘯說的是砲彈而不是炮彈,因為此時大宋還沒有“炮”這個字。
眾砲手雖然不解,但部將的命令一下,必須執行。再說這玩意不管是啥,反正夠重,而且也是圓的,這就行了。
不過這些炮彈發射可與石彈不同,那些匠人都是火藥作的工匠。他們先支起一口小鍋,放入木炭燃燒,再插入十幾根鐵扦子。等鐵扦子燒紅了,為首匠人便向呼延嘯示意,可以放炮了。
炮彈放入皮窩,那些匠人分出九人,立于九架砲架前,用火扦點燃引信,瞪大眼睛看著引信燃燒,估計差不多了,大喝一聲:“放!”
呼延嘯也隨之大喝:“放!”
“放、放、放、放、放……”一連串此起彼伏的呼喝聲,仿佛與奔涌的大潮相呼應。
呼呼呼呼呼——
一個個黃點虛影劃過高空,帶著滋滋燃燒的火花,飛進南北兩座敵樓。
少傾,似乎傳來元兵的喝罵聲:“這是啥破玩意?還冒火花……老王,咱們來一把蹴鞠,接著啊,我踢——”
轟轟轟轟轟!
敵樓里火光沖天,黑霧蒸騰,殘肢亂飛,慘叫一片。過不多會,那火光越來越大,顯然是五梢砲被引燃。這砲架固然不易著火,但其上可是有足足上百根拽索,簡直就是百根點火器,那還不大燒特燒?
呼延嘯與所有砲手、軍兵都目瞪口呆——這、這是砲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