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張珪劍出鞘半截。
“等等!”紅云咬著紅唇,幽怨瞟了張珪一眼,聲音柔媚,“我脫、我脫還不行么?”
當紅云身上紗巾、腰帶、玉圍……一件件脫落時,丁小伊諸女嘴唇都咬出血了,但利刃加頸,誰都不敢稍動。
當脫到褻衣時,紅云楚楚可憐抱胸道:“總管大人,這里人多眼雜,可不可以到廂房……”
“那來恁多廢話。”張珪眼神一厲,長身而起,拔劍出鞘,就要削向紅云。
這時閣外突然傳來嘭地一聲大響,慘叫入耳。然后又是嘭嘭數聲,門扇轟然倒下,幾個一身是血的元兵匍匐在門板上,不知死活。
那些用刀架在丁小伊諸女脖頸上的元兵無不驚嚇回頭,就見樓梯角突然沖出幾個漢子及少年,最前頭那個和尚手持奇形鐵管,正飛快裝填,然后一抬手——嘭,一個元兵厲叫倒下,手里利刃掉地。
與此同時,迎面沖來的另外幾人紛紛抬手,用一個個鐵疙瘩對準他們。砰砰砰炒豆般響聲過后,元兵一個個扔刀噴血倒地。
有一個用刀逼住厲如男的元兵正好處在射擊死角,幸運躲過第一波彈雨,眼見同伴一個個倒斃,驚駭之下,急忙把厲如男身體推擋在身前,架在其脖頸上的刀一緊,正想說什么,驀然感覺頷下頂著個冷硬的東西,旋即聽到那個臉頰刀疤扭曲如蚓的女子冷冷話語:“光顧著看后面,以為前面就沒危險么?”
砰!元兵頸部血肉爆開,子彈穿出頭頂,掀開頭蓋骨,更炸飛一蓬紅白污物,觸目驚心。
熟悉的槍聲一起,紅云又驚又喜,立即伸手入懷,從褻衣里雙峰之間掏出小巧的點38左輪,一板擊錘,指向張珪。
這一瞬間,張珪又有一種當年在海豐碼頭黑暗海面上,被那個人用槍指著的悚然感覺。躲無可躲之下,腳尖一挑,桌案呼嚕嚕翻飛跳起,滿桌菜肴杯碟乒乒乓乓摔一地。
砰!紅云開了第一槍,射穿桌案,擊中張珪胸膛。張珪身體震了一下,捂著胸口,卻并沒有流血。
“他穿了內甲。”紅云腦海里閃過這個念頭,雖然內甲防護力不差,但若不是被桌案擋了一下,消去部分動能,這一槍仍能擊傷張珪。可惜了……
紅云腦海里念頭飛閃,手卻沒停,追著張珪身影又是一槍,卻打偏了。這可以理解,紅云在軍事技能考核時,是下等軍士,她的優勢不在于槍法,而在于交際。燕翎隊并不是戰斗隊,特殊技能更重于軍事技能。
張珪、李世安、劉孝忠敢以身為餌,引出這幾個宋軍細作,除了因為紅云等女兵的特殊身份令他們大感興趣,想親眼看一出好戲之外,他們對自身的技藝充滿信心也是重要原因。
張珪力能射虎,李世安乃“鐵鷂子”統領,劉孝忠也是百戰沙場的悍將,任誰都沒把這幾個宋女細作放在眼里,更別說閣外還布置重兵。萬沒料到,居然被刺客硬生生突入,殺到自己面前。更糟的是,這幾個女人一旦脫困,紛紛掏出鐵疙瘩——這玩意有多可怕,那被掀飛的腦殼與張珪落荒而逃的背影足以說明。
李世安剛想拔刀,突然想起這玩意根本擋不住子彈,急忙抄起身前桌案,手妨案腳團團飛舞,邊舞邊退,沖張珪大叫:“公端,撿地上軍士遺落的弓矢……”
回答他的,是“嘩啦”一聲暴響——張珪撞碎窗子,生生從二樓跳下去。
李世安完全沒想到,這位號稱雄膽的射虎將軍,竟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大出意料之下,呆了一呆。一股疾風撲面,桌案一沉。回頭,就見歐陽落雁如平沙落雁般輕盈踩著桌案邊沿,眼神凌厲,手里鐵疙瘩幾乎頂住自家腦門。
“渡海反擊戰,首功,是我的了!”
李世安最后聽到的是這樣一句話,以及,砰地一聲爆響……
另一邊,劉孝忠一拳打倒田七子,但手刀卻被張君寶踢飛。劉孝忠再一拳打在張君寶鞋底,將其擊退,身形一動,正要貼近奪槍。旁邊旋風也似沖來一道人影,如烈馬奔騰般將他撞飛到墻角。
劉孝忠骨頭喀啦啦一陣亂響,差點痛暈,定神看去,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指著自己眉心。
龍飛翼的聲音適時傳來:“覺遠,留活口!”
槍口倒轉,槍托重重一擊,劉孝忠爛泥般軟倒。
暈過去之前,劉孝忠聽到一個暴烈的聲音大吼:“樓下元兵聽好了,你們的劉副總管在老子手里,誰敢上來,老子就剁了這家伙!一、二、三,都給老子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