繃繃繃繃繃!
轟轟轟轟轟!
因為敵我不分的混戰而停止攻擊的梢砲與箭矢再度響起,渾然不顧且戰且走的敗退元兵的安危。顯然,這些殘兵敗卒在元軍指揮官眼里,已經是不值得維護的逃兵了。
正追擊的蠻兵顯然也沒料到敵軍會如此冷血,只顧砍殺,一時沒來得及取藤牌抵擋,被這一波箭雨加砲石放倒近百人,損失比元兵還慘重。
僅僅奪取了一道壘墻,蠻兵就傷亡四五百人,但蠻兵能與朝廷對抗幾百年,始終難以壓服,憑的就是他們的兇悍無畏,只要族老沒有發布收兵命令,只要傷亡還在可承受范圍內,他們就會拼命到底。
元軍第二道壘墻,仍然是二百槍牌手,一百刀斧手。蠻兵雖有二千多,但因地形狹窄,能與敵軍接觸戰斗的,也只有最前面的三四百人,其余的只能等前面的蠻兵倒下了才能補位。
張弘范雖然受限于地形,無法讓元兵列陣對戰,但同樣利用地形,使蠻兵攻勢變成添油戰術,用三道壘墻一點點磨去蠻兵的血肉。
峽谷里,廝殺聲驚天動地,不時傳來砲石轟擊的巨大震響,山谷陣陣回音,轟鳴聲久久不絕。
元軍營柵墻上的近千弓弩手,已經出現兩臂酸脹,開弓速度漸漸變慢,箭雨也漸漸變稀疏。許多人臉色蒼白,眼神驚恐,自從去歲厓山之戰后,整個中原只有零星叛亂,旋即被撲滅,他們已經很久沒有碰到如此血腥殘酷的激烈戰斗了——這些蠻兵真是夠狠的!
“這些蠻兵真是夠狠的。”張玠呼出口氣,輕嘆道,“已經攻破第二道壘墻了。”
一名元將道:“也正如元帥所料,蠻兵的血也快流干了。”
從坡頂可以清楚看到,原本密密麻麻鋪滿峽谷的蠻兵,在攻破第二道壘墻后,已經跟元軍的箭矢一樣稀疏許多。這道壘墻至少又磨去了五六百蠻兵,剩下的一千多蠻兵,頂多只能攻破第三道壘墻。等摸到大營前,已是強弩之末,再無攻營之力。
“梢砲撤離,換第二批弓弩手。”張弘范冷冰冰下令。只要一開始指揮作戰,他的大腦就像機械一樣冷靜,身體機能也格外亢奮,困擾他的虛弱、咳嗽,仿佛都離體而去,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威嚴霸氣,哪還有半點病入膏盲之狀?
傳令兵接旗牌后跪叩大聲應道:“遵元帥令。”
很快,元軍陣后的五梢砲一一折解,快速從轅門懸橋運回大營。當最后一具梢砲剛推進轅門時,后方傳來一陣野獸般的嚎叫——蠻兵終于攻破第三道壘墻。
不足千人的蠻兵冒著箭雨,一邊追砍元兵,一邊將火油淋在橫亙在大營外的鹿角拒馬,然后在熊熊火光中掉頭狂奔。而元軍的箭矢一波接一波,將逃跑的蠻兵一個個釘翻在地。
張玠等諸將無不憤然,紛紛請令:“都元帥,請給末將一營人馬,必殺凈這幫蠻人!”
張弘范點點頭,正要下令,突然目光一凝——那是什么?
前方里許之外的谷口處,霧氣涌動,人影幢幢。隨著轟隆隆的重物移動聲,慢慢地,一個奇怪的巨型圓形金屬筒口破霧而出,像一個巨獸張開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