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宗杰環顧一圈,問道:“諸位還有異議么?”
眾皆搖頭,拱手道:“愿聽江老安排。”
江宗杰緩緩頷首,不再廢話,炭筆不斷在圖上圈點,嘴里講解:“這里是接應點,覺遠、丁小幺、張君寶、彭土妹兩兩一組,分別據守這里,以及這里……劉標等二十黑鴉所屬會配合你們。至于第一、二狙擊組,屆時自有安排。一旦開始行動,茶鋪立即棄守,任務完成,城內必定大亂,四門皆閉,你們無論走散到何處,必須從此處出城,到健德門北三十里,這處河岸匯合……”
等眾人消化得差不多后,江宗杰再問:“可還有疑問?”
丁小伊道:“只有一個——何時行動?”
江宗杰回答得很干脆:“庚辛日。”
“庚辛日?那不是三日之后?”丁小伊先是一喜,旋又想起什么,急道,“可是我們還沒有得到姓尤的答復,文丞相的家眷下落……”
“尤宣撫應承兩日內送來,屈指算來,也差不多了……”
江宗杰話音剛落,劉標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稟宗主,茶鋪外停了兩輛馬車,有個叫崔敖的說送貨上門。”
江宗杰神情一振,嘴角含笑:“來了。”
在茶鋪中庭,神情精悍的崔敖冷然向江宗杰拱手見禮,身形一動,讓出身后一個中年婦人與四個年青女子。
五個女子都是一臉茫然又帶著幾分警惕地看著眼前這陌生的老者,然而當她們的目光轉到老者身后一人,神情齊震。
“你是……”
“老仆文思,拜見主母!拜見四位小娘子!”一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搶出,涕淚直下,伏拜于地。
那婦人又驚又喜:“文思,真是你。你如何在此?”
江宗杰暗松了口氣,人沒錯就好,那尤宣撫沒有在這上面耍花樣——也是,相比起二人所謀的大事,送幾個南人犯婦實在算不上什么。這老仆文思是昔日文丞相的家仆,認得其妻歐陽氏及諸兒女。文天祥本是廬陵豪族,府中仆役眾多,雖然家族敗落,仆役四散,但以黑鴉的手段,找出個把來認人還是不在話下的。
江宗杰上前一步,取出當日文天祥交給丁小伊的玉佩道:“在下江宗杰,奉丞相之命,接夫人及諸位小娘子團聚。”
歐陽氏顫抖的手接過玉佩,眼淚一下涌出,拉著幾個女兒一齊下拜:“妾身文歐陽氏,攜四女定娘、壽娘、監娘、奉娘,見過江老,拜謝江老援手之恩德。”
江宗杰如何敢受此大禮,慌忙上前扶起:“夫人萬萬不可,小老兒可受不起這等大禮……咦,為何只見四位小娘子,還有兩位呢?”說到后面,目光陡然變得銳利,如劍射向崔敖。
崔敖面無表情,道:“文環娘乃大明殿宮侍,在大汗眼皮子底下,無法送出。至于那文柳娘,她在得知其妹無法脫身之后,自愿留下相伴。”
一旁劉標怒道:“誰知你說的是真是假?而且我們要的是七人,你們只送來五人,如此缺乏誠意,接下來還怎么合作得下去?”
崔敖漠然道:“我家都使讓我轉告江老,他已盡力。大明殿宮侍,已超出他能力范疇。至于那位文柳娘,不過是縫紉庫房的織女,弄出來不難,實在是她自個不愿……”
劉標豈肯信,大喝道:“這都是你一面之辭,難以取信!”
崔敖目中冷芒閃動,強制壓抑,不耐煩道:“那你們想怎樣?”
人影一閃,蒙著面巾的丁小伊倏地出現,冷冷道:“兩個選擇,要么讓我入宮,要么把柳娘與環娘帶出來,我們要當面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