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滿兒渾身一顫,熱淚涌出。這時耳邊傳來激烈的鼓點聲,千百次的訓練,使他本能隨著大隊往后退去,淚眼模糊望著那倒地血泊中的身影,用力攥緊手里的槍……
這樣血腥慘烈的場面每時每刻都在上演,隨著合必赤軍騎士不斷倒下,火槍兵戰斗減員也在不斷增加,更換槍支的頻率不斷上升。激戰至此時,雙方已進入膠著狀態,彼此都在拼,用血肉,用性命在拼,就看誰先頂不住。
鏖戰正酣時,驀聞怯薛軍那邊一陣大亂,隱隱傳來驚呼:“怯薛長……”
也速迭兒大纛傾倒,頓時引起怯薛軍騷亂,對炮陣的攻勢為之一頓。
此時滿是破洞的大纛下,也速迭兒滿頭滿臉是血,血肉翻卷,如同被十幾把砍刀狂砍幾十刀一般,但是頭頸以下卻是完好——那是他的扈從以生命換來的。
即便如此,換來的,也只是一個奄奄一息的也速迭兒。虎吼炮可不比火槍,那怕被彈雨擦著個邊,也足以要老命。
也速迭兒雙目難睜,不斷有血流出,一手抓大纛,一手死死揪住身邊的副將,嘎聲道:“殺……殺過去……哪怕死,也要把我的尸首放在……放在宋軍的……炮、炮陣前……”
轟隆轟隆!千騎奔騰,怯薛軍也瘋狂了。
當怯薛軍殺進二十步之內時,呼延嘯再瘋也不得不勒令虎吼炮后撤,護衛隊立刻從兩邊合陣,掩護火炮撤退。不足二百人的護衛隊,面對上千鐵騎,每個士兵都知道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么,但他們別無選擇,只有死戰,為火炮撤退爭取時間。
轟隆轟隆!怯薛軍沖進十步,前方,只有寥寥三四重木樁,鐵浮圖只需一個沖撞就能破去。
就在此時,護衛隊陣突然從中裂開,一支身著黃色皮甲,身上披著兩排子彈,手持獵槍的軍隊驀然出現。下一刻,槍聲暴起,子彈怒吼,在怯薛軍鐵浮圖驚恐的目光中,因虎吼炮撤退而中斷的彈幕再次顯現。彈雨橫掃,人仰馬翻,千騎沖陣,竟生生為之一滯。
武功隊,強勢登場。
同樣是霰彈,如果說虎吼炮是中程打擊利器,獵槍就是近戰殺器。十步殺距,二百把獵槍連續不斷咆哮,鐵浮圖別說沖過來,連最后三重木樁都破不了,生生阻在十步之距,被武功隊的獵槍殺陣磨成一堆堆的血肉……
絕望中,怯薛軍那員萬戶副將再也承受不住,砰然跪在滿是血肉的地上,雙拳拼命捶打地面,哭嚎不已:“沖不過!真的沖不過啊!”
中軍巢車上,看著這一幕的馬南淳激動不已:“這一戰,元軍要敗了。”
趙獵用滿是冷汗的手搓把臉,用力吐出口氣:“是啊,我們,要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