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主薄說道:“縣令,這一個月里我們縣捉拿盜賊七人、街頭斗毆者九人、欺行霸市者五人...另外還有不孝子一人,這些人怎么處置?”
周叢飲了口茶,笑道:“盜賊杖十,監押五日。街頭斗毆杖五十,欺行霸市杖六十,不孝子...怎么不孝?”
主薄說道:“毆打老母。”
周叢眉頭一擰,一拍桌案,喝道:“我大漢自高祖以來,皆以孝治天下,此人竟敢毆打老母,實在是大不孝。立刻監押入獄,然后稟奏太守,將其治罪。”
主薄提醒道:“縣令,真的要稟報太守嗎?我朝刑律,毆打父母的不孝之人,最高懲罰可是問斬。”
周叢看著主薄,道:“你欲言又止,是有什么隱情嗎?”
主薄笑道:“隱情倒是沒有,只是,那不孝子的母親,膝下只有他一個兒子,再無親人了。”
周叢冷靜了下來,沉思片刻之后,說道:“原來如此,那就這樣吧,先將其收監,然后杖責三十,然后放他回去,但是要警告他。以后必須好生敬養老母,不得在惡言相加,不得打罵老母,否則絕不饒恕。”
“喏。”主薄應聲說道。
“對了。”主薄好似想起了什么事情,說道:“這次的幾個盜賊中,有一個是盜墓賊。”
周叢聽了,抬頭問道:“證據確鑿嗎?”
主薄點頭道:“確鑿,是林邑的百姓抓住的,當場從盜動里面拉出來的,人證、物證都有。”
周叢點點頭,毫不猶豫,直接說道:“直接收監,擬判決書,秋后問斬,上報朝廷復核。”
“喏。”主薄毫不意外地應道。
盜墓,無論在哪個朝代,抓到就是死,沒有第二條路。
就在周叢喝完茶,剛想起身走兩步的時候,縣衙外面突然沖進來一個差役。
那差役一進門就大聲喊道:“縣尊,不好了,不好了。”
周叢眉頭一皺,看著差役說道:“什么事?”
差役道:“啟稟縣尊,出人命了!”
周叢眉頭一挑,問道:“是不是修建雷峰塔的勞役又摔死了?”
勞役,都是每個百姓家里出來服國家徭役的,在服徭役期間出現的傷亡和平常是不一樣的。
服徭役期間出現傷亡,國家會給其家庭撫恤,所以并不是多嚴重的事情。
差役回答道:“不是...不是...”
“嗯?”周叢臉色一變,如果不是勞役摔死,那就是很嚴重的事情了,“命案?”
“是,是命案,而且...”差役吞了吞口水,“兇手很殘忍。”
“尸體呢?”周叢問道。
差役道:“尸體是在城外河道邊發現的,在一株柳樹下面,是一個男子,大約三十多歲。”
“尸體帶回縣衙沒有,他的家人找到了嗎?”周叢問道。
差役眼睛里泛起一絲恐懼,說道:“他...他的家人不敢認...是城外巡邏的弟兄發現的尸體,很慘...”
差役頓了頓,繼續說道:“仵作已經到了那邊,尸體沒有帶回來...怕嚇到縣尊您。”
“哈!”周叢大笑一聲,“老夫為官十多年,什么樣的命案沒見過?走,去看看。”
差役看著周叢,問道:“大人您真要去看?”
“嗯。”周叢點頭道。
“那...您吃飯了嗎?”差役又問道。
“嗯?”周叢看著差役,滿臉疑惑。
等出城到了河道邊,周叢才知道差役為什么要那樣問了。
他此時的確有些不適,因為眼前的這具尸體實在太過恐怖。
這具尸體就躺在柳樹下面,周圍站了一圈縣衙的差兵,外圍早就來了一群看熱鬧的百姓。
當仵作從尸體身邊站起來后,轉身走到周叢面前道:“縣尊。”
周叢點點頭,問道:“怎么樣?”
仵作想了想,說道:“死者的皮是被完整的剝下來的,而且還是活剝,他用的刀刃應該極其鋒利,而且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停頓。”
周叢聽到仵作的回報,背后的汗毛立刻就豎了起來,“你是說,兇手是個熟手?”
“對。”仵作點點頭,簡簡單單的一個對字,卻讓周圍的人渾身發冷。
仵作又加了一句,“我來的時候,其實他還沒斷氣,還有一點點進出的氣,可惜,那時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周叢聽著仵作的回答,目光又看向了地上那一具沒了外皮,所有血肉經絡都暴露在外的尸體,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