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斜順應著她的動作,轉過了身。
被人無視的感覺擊破了程邑最后一點忍耐,他一出口就帶著刀子,把把刺向沈斜最不可直視的禁地。
“林晚照,你真喜歡他啊?喂,你確定了解他嗎?他不過是逃回來沒人要的野狗”
明顯感覺箍在她肩膀上的手一緊,林晚照抬出去的腳又落了下來,扭過頭仰視身邊人。
性感的喉結,刀削似的下顎線,一雙眸子里黑得像是要滴出水。
他也站定不動,勾起的唇角不像往日般玩世不恭,透著絲絲的冷意。
林晚照知道他生氣了,很生氣……
她不想讓他打架,于是抓住少年的衣角,想要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帶著嘲笑與憤怒的聲音卻不想放過他們似得,想把刀似得刮著沈斜血色淋漓的傷口。
“出生就克死他媽,后來又克死他爸,繼母還卷錢跟著野漢子跑了,你不知道吧?呵,他沒和你講過吧?”
他每講一句,沈斜的眼睛就黯淡一度,林晚照的心就收縮一下。
她不知道嗎?
她能不知道嗎?
上輩子他埋在她懷里敞開心扉的可憐樣子,她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那個晚上,他問了無數遍會不會拋棄他,她就回答了無數遍不會。
可是啊,她還是做了背信棄義的小人。
第二年的夏天,為了所謂夢想與未來,她毅然決然地離開了小鎮,一走就是好幾年。
那個卑微哭泣的少年就這樣埋葬在了記憶里,塵封成她不敢碰觸的荊棘之墓。
見兩人站定不動,程邑得逞地在后面譏笑,倒真叫人惡心的。
林晚照小心蓋好被揭起的傷疤,穩住氣息轉過身去。
入眼就是這副惱人的模樣,女孩看向他的眼神不免悲憫中帶著嫌惡。
嫌惡得是他愛而不得就這樣下作地諷刺。
悲憫得是他愛而不得只能這樣下作地諷刺。
“所以呢?就因為這樣我就要離開他?這些不是阿斜的錯,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他”
女孩站在上方俯視他,語氣堅定,帶著承諾意味,根本不想是這個年紀頭腦發熱說出來的話。
她沒看到的旁邊,冷的要結冰的沈斜因著這句話,死水一般的眼神泛起了漣漪。
程邑氣得面色鐵青,只知道一個勁兒的問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剛回來時,對沈斜的情感很復雜,有愧疚,有不甘,有心疼。
但現在,一想某日她要離開他,就百鬼撓心似得不安,不管是情感上也好,心理上也罷,這輩子她是不打算離開沈斜了。
不是不打算,是她已經沒有離開的資本了,這輩子,是她先栽了。
夢想也好,未來也罷,她都可以不要,但唯獨她的阿斜,誰都不能搶走。
不想再看到程邑,林晚照轉過身牽起少年冰涼的手,溫溫柔柔地說了句:“阿斜,我們走吧”
沈斜望著她,收起了滿身的煞氣,按耐住想要殺人的瘋狂心思,任由被女孩牽走。
身后的程邑還在不甘心地放著狠話:“你絕對會后悔的,我保證!”
遠處一直沒有言語的趙樸謹卻自嘲似得低頭笑了笑,一舉一動都帶著說不清的悲傷。
他轉身走下了山坡,消失在枯枝橫生的拐角處。
這輩子,原本就沒有可能。
何況……還有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