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出了警局,被人送去了醫院做檢查,除了腳踝扭傷,耳膜刺穿外倒也沒有什么大問題,但全身上下青一塊紫一塊地,倒是叫做檢查的女護士嚇了一跳。
呆滯地配合著醫生做完檢查,林晚照被送進了一間獨立病房。
房間里很簡樸,除了窄陽臺處的綠色吊籃和湛藍色的拉式窗簾外,剩下的什么都是白的。
墻是白的,床是白的,床上坐著的小人兒也是白的。
她蜷膝靠坐在床頭,剛洗過的頭發披在肩上,攏住了小半張臉。窗外的風吹過來,小小的人兒馬上要被吹散一般......
楊嬅站在門口看著瓷娃娃般的女兒,心揪在一起疼。
剛剛醫生的話在腦子里重復回蕩:
“你的女兒身體沒什么大病,就算有什么問題也不難治,不過,小姑娘呆呆傻傻的不像個正常人,估計這里有問題,可能是這次的刺激......“
帶著藍色口罩的醫生聲音冰冷,用手指著自己的腦袋,對著一位母親理智地分析女兒的情況。
做了半輩子母親的楊嬅當即大怒:我家孩子頭腦清醒,年年考第一,你可不要穿個白大褂就咒我家孩子!”
楊嬅平日里是個極其溫柔的女人,對誰講話都是好聲好氣的。可這次即使知道醫生只是盡責地分析了一下女兒的病情,她還是難忍心中的悲憤,生平第一次對第一個陌生人紅了眼。
她很自責。
直到這次晚晚被綁架,她才才幡然醒悟。自己的這個女兒再獨立也只是一個沒成年的孩子啊,作為一個母親,自己憑什么認為一個孩子可以處理好自己的生活?
思及此,楊嬅靠在門框上閉起眼,一點點晶瑩從眼角滲了出來。
半晌后,她重新睜開眼,強撐著勾起一個微笑,盡量步態輕松地走過去關住半開著的窗戶。
“大夏天的,早上風一吹還是有點冷啊......“
林晚照知道媽媽這是在沒話找話了,她們母女兩個獨處的時間屈指可數,現在竟生分到不知說些什么了。
她心里苦笑,面上卻不顯。
“媽,現在那些......現在情況怎么樣了?”
床上的小人張著干裂蒼白的唇,眼神空洞地看著自己母親。
楊嬅再也裝不下去了。作為一個失職的母親,這次不能再讓自己的女兒失望了。
她兩步坐到一米寬的病床邊,握住女兒傷痕遍布的手,把人輕輕地按在了自己肩頭:
“晚晚,放心,那些人都會得到懲罰的,相信警察和法律昂,咱們這次不退了,惡狼來了也不退了昂,我的乖寶寶,不怕昂,咱們不怕昂......“
溫柔的聲音像一首搖籃曲,哄著林晚照做了個美夢。
夢里,她抱著弟弟,楊嬅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唱著熟悉的曲調: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夸我好寶寶......
下午弟弟和焦予婷從堡安趕了過來,兩個人表情一模一樣,兩張臉不約而同地成了苦瓜。
一大一小站在床邊,動不動就要掉珠子,怎么哄也哄不好。
還是病人的林晚照有點啼笑皆非。
這感情,他們兩個才是像親姐弟。
明天要開學,林朝辰下午過來晚上又要趕回去。原因不外乎作業沒趕完,小孩抹著鼻涕離開病房前,一雙烏葡萄似的眼睛又開始嘎嘣嘎嘣地往下滴珍珠,一大顆一大顆地......
苦了一天臉的焦予婷終于被逗笑了。
”噗,辰辰弟弟,快回去趕作業吧,天大地大作業最大,放心,你姐姐這邊有你阿婷姐姐呢!“
林朝辰那個恨啊。殺千刀的作業,長大后他一定得把學校給鏟平,讓全天下的小學生,大學生都不用寫作業!
林母送了小兒子回家,順便去拿一些換洗的衣物。
林晚照想著自己沒什么大礙,住個兩三天做做樣子也就夠了,衣服啥的湊合一下就行。可楊嬅執意不聽,硬要回家拿衣服。
后來林晚照才知道,原來楊嬅不但打算陪著她住院,還打算要當一次陪讀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