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有意回闌暑,小雨頻來作放涼。”
堡安鎮里,雨是沒落,但暑意還是未消。
朝陽越升越高,顏色卻變得越來越淡,微風吹來,竟還帶著酷夏的燥熱。這個夏天,實在太長了......
林晚照拾掇好自己,那邊的早飯也涼得差不多了。剛出門,入眼地就是一抹夏景,明亮美好,叫燦白的陽光都有了顏色。
院子一角,沒人照看的葡萄藤,野蠻生長,藤間還掛著些亮晶晶的果實,大抵是因為藏在葉子下,沒被鳥雀發現。藤下的少年仰頭搜索,時而抬手摘下一兩顆完好的剔透放進嘴里,而他的膝邊石桌上,是兩碗白米粥,另有一疊包子和一疊油條,還有豆漿......
除了米粥,剩下的都是他去外面買的。
徜徉在這樣靜謐的早晨時光,林晚照心里柔軟的一塌糊涂。
連日的心酸悲哀,傷心欲絕開始被葡萄藤下的少年驅走,這個荒涼的三千世界,并不只有她一人面對。
她吸了吸鼻子,穿過刺眼的白光,向少年走去。
沈斜聽見動靜,停下仰頭的動作,靜靜地等著她走向自己。
人還沒近,先習慣性地喊人:“阿斜”。
林晚照的聲音還是有點啞,像夏天熟透了的沙瓤西瓜一樣。
沈斜倏地笑一笑,待她走近后,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抵在她唇上。
林晚照自動啟唇來接,初入時微涼微酸,入腔后甘甜炸裂
原來是一顆熟透了的水晶葡萄,入口即化,像是被有心萃煉過精華一樣,甜的林晚照連著耳朵動了動。
“唔,好甜”她由衷地贊嘆,將葡萄皮抵在了舌尖,眼眸里像是被甜出了星光。
沈斜微風一笑:“給你開開胃”。邊說著邊把手指拿開,又在她唇邊攤開手掌:“吐出來”
原本林晚照是想噙著吐到藤樹根上的,聞言,她眼眸里的星光動了動,看見對面人一臉的隨意,還是用舌尖把榨干了水分的葡萄皮頂了出來。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到吐葡萄皮......
林晚照心中微微蕩漾,沒來由地小聲念起了這句繞口令,自顧自地繞開沈斜走到石凳上坐了下來。
沈斜見她這副終于活過來了的樣子,緊繃了好久的線還是松了松,心頭一松,嘴角的弧度也跟著愈加奪目。
他端著手心里的葡萄皮,親自走到藤樹根下倒了進去。
夏末的風穿過層層藤曼葉,送來一陣驕陽味。
少年被風卷起的衣角下,是精瘦的腰腹,白的像玉,卻緊致且線條分明,若有如無地帶著侵略意味。林晚照想起昨夜二人的親密接觸,耳朵帶上了粉色,眼睛像是被燙到了一樣迅速垂了下來,她漫不經心地咬了一口包子,心道:
阿斜怎么長得這么快?
明明之前還是一個少年的,當年,自己處心積慮走到他身邊時,阿斜連不小心碰到她都會耳朵紅,雖然嘴上一直是不依不饒的;
那時,他一頭騷上天的銀發,死氣沉沉的眼睛里時而還能看到少年人的懵懂;那時,他有著現在的倔強,見誰都是愛答不理的,但沒有現在的沉穩;那時,他也有腹肌,但沒現在這么好看......
林晚照想著,又下意識地咬了一口包子,一口咬到了肉餡,金黃色的油沾到了嘴邊。
漫不經心地拿指腹抹了一下,心中卻依舊在糾結剛剛的問題。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男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