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昏暗,但能分辨出誰是誰,最里面的木椅上坐著一個男人,正是眾人口中的海哥。
看見渾身是傷的沈斜后,徐海微微失神,不過未等人察覺,就又恢復了那副笑面虎的模樣。拿著指縫間夾著的煙指了指沈斜,對周圍人說到:
“看看,自古英雄出少年。”男人吸了一口煙,又吐了出來“快看座啊,一個個二三十的大男人,連這點眼力價都沒有?”
立刻有人在沈斜身后放了把椅子。
沈斜倒也不客氣,直接一屁股坐下,視若無人地調整著令自己舒服的坐姿。
“阿斜啊,這次干得不錯,可是別這么魯莽了,你身后有我們兄弟伙,可別一個人單槍匹馬地闖了,受傷了怪叫我這個當大哥的良心不安。”
看來酒廠的事情他已經知道了。沈斜斂眸,看不出表情。
不過,這場面話說起來倒是容易,這場局不就是他徐海故意設好的嗎?他要是不去鬧一鬧酒廠,他能相信自己嗎?
呵,真是一個笑面虎啊。
當然,沈斜不傻,自然不會把心里話放到明面上,他活動了一下滴著血的右手手腕,點了點頭: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那郭狗我早就看不慣了,這次還敢跟咱們搶酒廠,不讓他們放放血,是記不住康城到底是姓徐還是姓郭了”
少年說這話時眼神狠厲,玩味地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右手,根本讓人想不到這只手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年。
天生的打手。徐海瞇了瞇眼睛,倏地一笑,露出一顆金牙。
“這幾天好好休息吧,多照顧照顧你奶奶,老人養你一輩子了,不容易啊......“
他揮了揮手,說這話讓沈斜離開,捏著鼻梁一臉疲憊相。
沈斜低著頭,眼里的狠厲又多了幾分。
他知道,這人在間接性地威脅他。
徐海話畢,卻好像突然才想起來一樣,對著身邊負手而站的人說:“哦,對了,老牛,去給咱們的英雄拿幾沓錢來。”說完又看著沈斜笑一笑:“阿斜啊,以后就跟在我身邊吧”
沈斜舔了舔上顎,從老牛手里結果黑色塑料袋,才對著徐海點了點頭。
不卑不亢,但卻......有求于人。哪怕被人看出了自己不是真心跟著徐海的,也沒關系。他徐海要的是一只會咬人的狗,只要他脖子上有繩子,徐海便不會關心這條狗是不是真的衷心。
......
這次酒廠的事情鬧得很大。早上的確是一幫兄弟去的,但下午郭老三那邊的人又找上門來了。
那個時候,沈斜就知道自己的機會到了。
徐海這人警惕心很強,他已經跟了他差不多半年時間了,但還是基本上混在外圍,哪怕他救過他不止一次,當然,是有預謀地救他。
今天之前,他也就每天收收保護費,教訓一下鬧事的人,順便再裝出一副恃強凌弱的樣子,這就是全部的“混社會”日常了。
可沈斜知道,從今以后不一樣了。
他出了胡同,在路燈下舉起自己的右手,一滴血滴到眼角處,說不清的魅惑,又魅惑又恐怖。
漸漸地,他勾起一個笑來,像極了黑夜里出沒的嗜血變態。
倏地,這抹笑消失地一干二凈,整個人周圍籠罩起了一股透徹心扉的寒冷。
因為,他看到,有個穿風衣的男人進了不遠處的旅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