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到這里,宋允停了下來,看了眼林晚照,才又接著講:“他啊,從小就是奇怪,可我怎么也沒想到,他會跟著……”
宋允頓了頓。
“會跟著徐海干。徐海你可能不知道,跟著他的人沒幾個手上是干凈的,所以,小姑娘聽我一句勸,別去招惹他……”
男人還在繼續說,可林晚照卻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徐海?
怎么是徐海啊
躲了這么多年,最終還是躲不過去嗎?這難道就是天定的命數?
她早就知道阿斜瞞著她的事肯定不小,在調查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可是,這個結果還是讓她的心徹底墜進了冰海。
那是徐海啊,上輩子害死阿斜的嫌疑人啊……
看著女孩整個人怔愣住了,宋允以為她被嚇到了,索性收住了剛剛的話頭。
“小姑娘,我是覺得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才和你講這些的。說到底,咱們兩個啊,其實都是彼此冗長生命里的過客,今天權當沒見過我吧。還有,年輕人獵奇很正常,以后……好好生活,好好學習,你的未來還很長……”
他邊說邊把中午包好的酒和煙掏出來,擺回原位,又從褲兜里掏出兩張被壓的皺巴巴的紅色鈔票,遞到玻璃柜臺上:
“煙酒我不買高中生,錢退給你,回去吧,還能挑燈夜讀會兒……”
……
林晚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來的。
出租屋的門被關上時,她將整個人縮成一團,抱膝坐在了門背,手里捏著兩張皺巴巴的錢。
原來,竟然是這么嚴重,嚴重到隨時拿著命在搏。
這接近兩個月時間來,她一直在勸自己——置身事外,別讓阿斜的擔心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可是,事情比她想的還要復雜,沈斜把她剔除局外的原因不只想保護她,還想一個人扛下所有,甚至去死。
到底是什么事情呢,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值得他拿命去搏?
因為想的太多,腦子里嗡嗡嗡地響起來,像是散熱的電腦雜音一樣。
林晚照不再打算細想下去,也不再打算聽沈斜的話置身事外了,世上比死可怕的事情多了去了,其中一樣就是——讓她一個人孤獨地活著。
她迷迷糊糊地洗了個澡,睡覺前給班主任發了條消息,然后關機,閉眼。
一夜噩夢纏身,不得清閑。
從床上睜眼時,外面的日頭已經升到了半空中。
林晚照手背扶額,嗓子里干澀生疼,盯著天花板看了片刻,才摸過枕頭下的手機打開來看,上午十點四十二分。
通訊錄的小圖標上,顯示著十三通未接電話,不點開就知道是班主任許青打的。
昨晚她好像只是請了個假,值得這么大動干戈?
【不管了】她把手機仍在床上,掙扎著酸疼的身子起床。
下床后,隨便沖了袋感冒靈,是甜的,但是是那種很惡心的甜。
聊草地洗漱完,她坐在窗前的書桌旁,面前擺著張白紙,手里是一只黑色的碳素筆。
林晚照思考了片刻,動著手腕在紙上寫了起來——
1,阿斜想報復我,所以在報復得逞后回歸本性。
2,阿斜支付不起奶奶的治療費用,跟著徐海賺快錢。
3,阿斜上輩子的死的確有隱情,背后的原因肯定離不開徐海,所以當故意接近他,伺機復仇。
4,阿斜發現了一些事情,他想潛伏在徐海身邊查清楚。
寫到這里,女孩停下了筆,撐著額頭想了許久,最后在前兩條后面劃上了一個叉。否定第一條是因為直覺,否定第二條是因為不可能,不說奶奶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就算復發,錢始終不是個問題,阿斜父親留下了很多錢,就算花完了,也不至于這么鋌而走險。
有時候,一塊錢的確能壓彎君子腰,但他們沒到這么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可以賺錢,他也可以賺錢,再不濟,也可以選擇求助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