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控制不住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間感受到一股視線在盯著自己,林晚照后背倏地冒起了冷汗,抖了一下徹底清醒。
“醒啦?睡得舒服嗎,用不用給你搬張床過來?”宋允面上帶著不達心底的笑,背手彎腰道。
說實在地,林晚照有點尷尬,微微向后仰著,離宋允遠了一些。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會啦”她后腦勺靠著墻,邊尷尬地笑邊擺手。
宋允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斜了她一眼直起身子:
“叫什么老板?把人叫老了”他背著手說。
林晚照想了片刻:“叔?宋叔?”
宋允有些炸毛,兩只手重重地拍著了林晚照面前的柜臺上:“什么叔?!有這么老?”
林晚照想點頭,但迫于淫威,還是搖了搖頭,正欲張口再說,但男人卻生怕她再說出什么氣死人不償命的話,率先開了口:“哥,叫我哥”
林晚照點點頭,拿面前的卷子擋住了臉,其實是擋他的口水。
嘖,老年人生起氣來不可怕,就是挺費口水的。
她在卷子背后討好似的喊了聲:“哥”。宋允咳嗽一聲,卻換了一個腔道:“呦,今天有空來照顧老熟人的生意啊?”
聽出這句話不是對自己說的,林晚照放下擋臉的卷子,端正坐好后,才抬眼看向宋允招呼的人。
兩雙眼睛對視上的那一瞬間,林晚照清楚地感受到,周圍的空氣都靜止了。
是沈斜。
少年穿著黑色衛衣,露出一節脖子,脖子上有幾道清晰的傷疤,但臉上,除了嘴角有些青,到看不出有其他的傷。
林晚照仔仔細細地端詳著他,眼神從上掃到下,神情就像是老母親見到多年未見的孩子似的,下一瞬就要哭出來。連宋允都看不下去了,他用手指骨節敲了敲玻璃面,意圖喚回她的失態。
徒勞無功。
“咳咳!”在他的撕心裂肺中,林晚照終于看了他一眼。“小孩,去給我倒杯水”
宋允拿出了當老板的架子,指了指簾子后面
林晚照自覺失態,轉過身走出柜臺。剛進到簾子里,就聽到她老板欠揍的聲音:
“這小孩兒,可能被你嚇到了,她膽子小的像老鼠,你看看,嚇得不會說話了,你這傷也太可怕了,哎呦喂,脖子又是怎么搞得啊,不會是那個風流債撓的吧?”
他說話時語氣輕松,時不時地調笑兩句,自覺忽略了少年黑得要滴墨的臉色。
沈斜掃了眼林晚照消失的地方,又瞥了一眼喋喋不休的人,走到左邊靠墻的架子上拿了一包煙,整個過程行云流水,衣袂帶風。
宋允平白無故地覺得氣溫又降了幾度,他揉了揉雞窩似的頭發,思考著要不要穿件長褲子。
林晚照端著杯水從簾子后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站在柜臺前玩手機的沈斜,以及側靠在柜臺上的老板宋允。
他們好像在談事情,但聲音很輕,叫人聽不真切,隱隱約約地能聽出幾個詞,什么你,什么他,什么前途?
但看他倆的姿勢,就知道老板應該是熱臉貼冷屁股了。
她端著水,不知道該不該過去,但手里的紙杯不隔熱,叫她忍不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