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何字,是因為沈奶奶的二兒子是入贅到女方家里的,孩子的姓自然跟著母親姓了。至于這個灝嘛,音同好。是這個小孩自己改的,聽奶奶說,他以前叫何好佳。所以家里人才都叫他佳佳。
何好佳。佳佳。
林晚照每次一想到這個名字,再配上那張花孔雀似的臉,就覺得十分搞笑。
打開門的那一瞬,少年臉上還帶著不羈的笑。看到林晚照身后的沈斜時,這笑瞬間粘在了臉上。
她怎么覺得,這小孩有點怕阿斜呢。
顧念著這小孩對奶奶還算孝順,林晚照輕輕夾了夾手指,用眼神示意黑著臉的沈斜溫柔一點。
沈斜先是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后直接繞過何灝,牽著林晚照往屋里走。
進了屋,直接上二樓。看來,對這個房子的布局很了解。
林晚照扭過頭去,對愣在門口的少年笑了笑:”他怕生,不好意思啊“
怕生的沈斜僵了一瞬,然后接著繼續往上走。
在一樓大廳的何母跑出來前,兩人已經上了二樓。
”誰啊?!“挺尖銳的一道女聲。
林晚照看著沈斜的后腦勺,明白他根本不想理下面的人,也就沒再說什么,繼續跟著他往二樓最右邊走。
看見站在門口吹風的兒子,何母提溜著眼珠子,輕聲走到兒子身邊,又小聲地問了一遍:”是他嗎?“
何灝看到母親一副做賊心虛的表情,有點不想理她。但估計到母子情分,還是點了點頭,接著把門口的行李箱拖了進來,放在門后,然后才徑直走向客廳,窩在沙發里打起了游戲。
上面這位主可是親手殺過人的,不管怎么說,那也是一條命啊,結果就判了三年。
誰知道他走了什么后門,什么法律公正無私啊,她看啊,那是騙小孩的。
何母朝著樓上啐了一口,突然覺得背后有點涼的,瞥了一眼半開著的門,轉頭小步跑向了客廳。沒來得及坐下,先給老公打了個電話。
......
樓上呢,奶奶果然已經穿戴地整整齊齊地了,一副蓄勢待發的狀態。
見孫子他們進來,愣了好一陣,又是擦眼睛,又是小跑著過來上手摸。
確認了好一會兒,才抱著人捶打了起來:
“你個小東西,騙你奶奶好玩是吧,上次我去看你時,你明明說的是——上午出不來,怎么著也得下午二點以后了。好啊,原來是在騙我啊,騙我這個老太婆,你這個壞小子,該打該打!”
聽到奶奶強忍著的哽咽,林晚照自覺地退了出去,順帶關好了門。
里面的絮叨聲和壓抑著的抽泣聲隔著門板傳來,林晚照嘆了一口氣,先是靠到一旁的墻壁上,后又脫力地蹲了下來,把臉埋在膝蓋上。
真好啊,風雨的余韻都歇了,剩下的日子,應該只有陽光燦爛,白云悠悠了吧。
在外面蹲了一刻,直到眼前的光線突然黯了下來。林晚照才抬起了頭,看到了拿著紙和筆的何灝,一時間又覺得想笑。
她還記得那天,被報送市一中的小少年,在得知她就是那個滿城橫幅上寫的省文科狀元林晚照時,滿眼的世界崩塌。
也是那一刻,她突然發現這個像孔雀一樣驕傲的小少年,其實還是有點可愛的。
這個會因為成績比不上別人而受傷的孩子,是與阿斜有血緣關系的兄弟。可是,卻過著和阿斜完全不同,甚至是完全相反的生活。
阿斜沒有的,他都有。阿斜經歷過的,他一個都沒經歷過。
林晚照知道,正是因為這樣,在她見到他的第一面起,就對他帶著敵意,那種無法控制地嫉妒心理像藤曼一樣纏繞,遮住了她的理智。
可是,這種嫉妒,現在一點都不剩了。
因為當見到阿斜的那一刻,她就告訴自己——沒關系,以后我會好好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