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話,肯定是向著你的,是有可能對錢茜茜不利的,她和她的家長辯解過一句嗎?”
沈歡歡咬緊嘴唇,不服氣地盯著郝夢媛,說道:“錢茜茜不合群,不光我們寢室,就連我們班的其他同學都可以作證。”
“不合群,這就是你們欺負她的理由嗎?”
“……”
郝夢媛這才說道:“錢茜茜,之前你跟我反應過的那些問題,能當著同學的面,當著你家長的面再說一遍嗎?”
看到了佟童鼓勵的眼神,錢茜茜才說道:“能,有什么不能的?就這半年來,我丟了一盒貝玲妃的粉餅,一支kate的眼線筆,一盒安視優的隱形眼鏡,一對在新加坡環球影城買的鑰匙環……口紅就更不用說了,不知道丟了幾支了。這些都是小東西,丟了不易察覺,但是讓人心情很不爽。還有,我的t恤晾在陽臺上,總是莫名其妙地被染色,我刷好的鞋子放在床底,用塑料袋套著,但拿出來穿的時候,上面有很清晰的腳印……”
說著說著,錢茜茜又帶著哭腔了。沈歡歡臉上掛不住,冷冷地說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們都是小偷?故意針對你?我告訴你,你這可是人格侮辱。”
“我從來都沒說你們是小偷,也沒說化妝品是在哪里丟的,你干嘛那么急著澄清?難不成,你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一聽這話,沈歡歡忍不住又要動手了,有佟童撐腰,錢茜茜也不害怕,她梗著脖子,沖著沈歡歡吼道:“你再打我啊!就像昨天晚上那樣!明明是你又哭又笑不讓別人睡覺,卻來找我的茬!我從來都不喜歡熬夜,更不喜歡在黑暗中看電子產品,都是被你們逼的!你們要么說話,要么手機震動個不停。哼,我早就不想忍你們了!”
……
要不是兩個大人攔著,她們倆又得打起來。最后佟童把錢茜茜拉進懷里,像是按住了她,但更像是保護著她。因為對方是女孩子,他又不好意思指責,但郝夢媛是老師,她說道:“沈歡歡,事情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絕對不是錢茜茜的錯誤。我也不想過多得為難你,但是你身為室長,應該承擔起你的責任來,畢竟綜合測評的時候,室長還有加分呢,是不是?”
沈歡歡不說話了,但滿臉不服氣。郝夢媛并不因為她的傲慢而產生挫敗感,她嚴肅地說道:“我希望你能寫出一份書面檢討,要寫得真摯,誠懇,我相信你不會敷衍了事。我希望這件事情到此為止,當然,如果你覺得不服氣,要往上找領導,或者在一些社交網絡上面發泄不滿,那我也奉陪到底。”
平時和藹可親的郝老師,在處理這樣的“暴力”事件時,居然還有這些強硬的措施。佟童看著她,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孟老師,那時的她也是如此溫柔,也是如此堅定。
“斷案”結束,佟童好像并什么起什么作用,郝夢媛已經公平公正地處理完了。佟童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叫自己來,趁著錢茜茜上廁所的空檔,郝夢媛說道:“你照顧過小嬰兒么?小嬰兒喜歡吃手,這標志著口欲期的到來,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但也有很多小嬰兒,在摔倒時,或者心愛之物被奪走時,會不停地吮吸大拇指。你以為他們只是吃手嗎?不,他們吃的是安全感。在茫然無措時,他們唯一能把握的,就是毫不猶豫地把最熟悉的手指放進嘴里,尋找一點心理安慰。”
說到這里,佟童豁然開朗,在郝夢媛眼中,錢茜茜就是那個喪失了所有安全感的小嬰兒,有他在場,她才不會慌張。郝夢媛說道:“錢茜茜的手被抓破了,額前的頭發也被抓掉了一縷,眼角處還有一條劃痕。對女孩子來說,這些傷口也是一種恥辱。很明顯,她是遭受到了來自室友的集體暴力。而且從她童年的經歷來看,她有一定的自閉傾向——當然,這個自閉并不是精神方面的自閉,而是一種逃避現實。如果在小時候,她遇到這種事,她大概會躲到衣柜里,或者把門反鎖,不跟任何人交流。現在沒有躲避的空間,她就用不說話來對抗。所以,我希望你能給她一點安全感。”
果然是學心理學的,沒有用什么專業術語,就把錢茜茜的問題分析得如此明白。佟童肅然起敬:“郝老師,你放心,你都做到這份上了,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讓她盡快忘掉傷痛,讓她好好學習,團結同學,早日融入到班集體中,不給老師添麻煩。”
郝夢媛欣慰地點點頭,又捂著嘴笑了起來。
“怎么了?郝老師,是我說錯話了嗎?”
“那倒不是。我呀,剛才說你是她的家長,其實就是順口說的。可你剛才的語氣,真的跟她家長一模一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