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點多,高小寶打來電話,開玩笑說他闖了一點禍。佟童無力地問道:“你是不是打人了?”
“咦,你還真聰明,料事如神。不過,我是打人未遂。”
按照高小寶的陳述,是他打算在道館里死耗到底了。那天晚上,房東看到道館還亮著燈,又過來催促了一番,讓他趕緊卷著鋪蓋走人。高小寶挽起衣袖,有意無意地露出了一塊刺青,強硬地說,一切按照合同來,他不接受違約金,更不會搬走。
房東比他更蠻橫:“那就別怪我不客氣,我要把這里的東西全給扔出去。”
“那你找人來啊!”高小寶一腳踹在門口的桌子上,那桌子立刻發出了嘎吱嘎吱的破裂聲。房東嚇得后退了好幾步,高小寶又沖他揮了一拳頭,不過,拳頭落在了墻上。
但是這一下,已經足夠房東戰栗了。高小寶適時地威脅道:“我以前在市體校練跆拳道,只要我愿意,我能叫一幫運動員兄弟來。你不是要喊人過來,把這里的東西全給扔出去么?那你定個日子,我也喊他們過來。大老爺們敞亮點兒,兩幫火拼,贏的就留下來,行不?咱也講點兒武德!”
房東一邊罵他“神經病”,一邊后退。退到門口,忙不迭地跑了。高小寶不敢睡,像個氣定神閑的大師一樣,盤著腿,坐在那里,等著房東喊人來報復他。但是等了半天,只等來房東發來一條短信:“我跟買家說了,最晚拖到大年三十。要是還不走,那我真喊人了。”
高小寶得意洋洋地跟老板匯報道:“你看,該強硬的時候就得強硬,跟這些流氓講什么道理?把我逼急了,我直接動手。不過,要是打了人,還得跟警察打交道,那就更麻煩,所以我克制住了沖動,還為你爭取到了時間,我厲不厲害?”
“厲害!”面對他的“邀功”,佟童毫不吝嗇自己的贊賞。不管怎么說,爭取到了幾天時間,算是一個好消息。于是,他發自肺腑地說道:“謝謝你。”
“誒,見外了啊!大言不慚地說,這家道館是咱倆共同的心血,我不會輕易退步的。”高小寶頓了頓,似乎有些害羞:“別發愁,不管發生什么事,我肯定站在你這邊。”
掛了電話,一束月光照了進來。在無邊的黑暗中,他總能看到星星點點的光亮。
第二天一早,耿小慶就來找他了,她不再是那幅光彩照人的樣子,看起來很憔悴,還有一絲惶恐。見到佟童之后,她毫不猶豫地撲進他懷里,說道:“水桶,你要保護我。”
“怎么了?你被人欺負了?!”
“張垚垚……他未婚妻好像出事了。”
本來昨天應該當新娘的女孩子,被未來的婆家給放了鴿子。她在空無一人的酒店禮堂坐著,大概是眼淚都流干了吧!待家人發現時,她已經渾身是血的暈過去了。
耿小慶住在那家酒店,聽說這件事之后,嚇得一晚上都沒睡著。她無法形容張垚垚一家的冷血,女孩還懷著他們家的孩子,怎么就能對她不聞不問?讓她自生自滅?
佟童抱著她,問道:“那女孩怎么樣了?”
“聽說還在搶救。”
“聽誰說的?”
“張垚垚。”耿小慶毫不掩飾地說道:“他給我打過電話了,旁敲側擊地問我,昨天聞沒聞到他身上的酒精味,我就裝糊涂,說只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我不想再被他問下去,就問他未婚妻怎么樣了。他說,孩子缺氧太久,沒保住。他未婚妻還在搶救,沒脫離危險。你沒聽到他的語氣,真的像是在說說別人的事情。那個小生命,是他的親骨肉,他怎么能這樣啊?”
佟童拍著她的肩膀,說道:“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以后跟他保持距離就行了。”
“我以為糊弄過去了,但是他媽媽把電話搶了過去,說是想跟我談談。”耿小慶抬起頭,楚楚動人:“水桶,我沒怕過什么人,但我真害怕他媽媽。我不想住在他家酒店里了,你要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