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已立春,但外面依舊寒風凜冽,回店里暖和了一會兒,手腳才恢復了知覺。孫平安的指尖劃過桌子上陳列的書,贊嘆道:“佟老板的閱讀量之廣,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佟童急忙謙虛地說道:“有些書就是買來充面子的,還有些翻開好幾年都讀不完,太枯燥了。”
錢茜茜忍不住插嘴道:“我們老板就是太實在了!有一次,一個梳著兩條麻花辮、穿著一條棉布長裙,看起來就很文藝的小姐姐來我們這里打印東西,看到那一本……那本什么書來著,狒狒神話?”
佟童搖了搖頭,很是頭痛:“哪里有狒狒?是《西西弗神話》!”
“哦哦,對,《西西弗神話》!小姐姐說她很喜歡那本書,想跟老板探討探討。我們老板很耿直地說,他是趁著打折買的,這本書就是湊數的。聽說這本書翻譯很晦澀,讀了也是浪費時間,所以他從來都沒有翻開過,沒啥好探討的。”
說罷,錢茜茜還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佟童:“不解風情,說的就是這種人。”
孫平安笑彎了腰,在佟童印象里,他幾乎沒有笑成那個樣子。笑完了之后,孫平安才說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書只是借口,其實人家是想跟你搞對象!”
佟童沖著咖啡,說道:“我還沒那么傻,但我比較抗拒這種方式。況且,我是真沒讀過,那要怎么探討?”
錢茜茜又插嘴道:“其實,你就是跟女生保持距離而已,真是個異類!”
孫平安笑道:“孫吉祥可不這樣,他看的書多,寫的也多,他可享受女孩子對他的崇拜了——可能他人生的終極目標就是豪宅香車美女。不過,如果人家想見他,他反而不肯見了。你知道的,他有些自卑,自尊心又極其強烈。”
他們在屋里說著話,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孫平安側起耳朵,便暗暗叫苦:“唉,這一會兒功夫,孫吉祥怎么又跟人吵起來了?”
孫吉祥的確在跟人吵架,他在外面兜了一陣風,把遇到知己的激動之情消化得差不多了,才回來找佟童。但是打印店門口站著兩個人,他們在那里指手畫腳,其中一個人很清晰地說道:“得先把這里的招牌給換了。”
孫吉祥一聽,立刻問道:“換什么招牌?”
“我打算把這家店租下來,開個零食鋪子。”戴眼鏡的中年男人覺得莫名其妙,又問道:“你有什么意見嗎?”
“當然有意見!而且意見很大!”孫吉祥激動地說道:“人家在這里干得好好的,你規劃什么?你這叫覬覦!知道嗎?”
“鯽魚,還帶魚呢!呵,你不知道,這家店很快就會被學校收走了,我這是得了內部消息,才能搶占先機。”
“呵呵。”
“……”
孫吉祥又往后一仰,懶洋洋地靠在輪椅上,從靈魂深處發出了兩個“呵呵”。其傲慢形象深深刺激到了兩個中年男人,眼睛男怒氣沖沖地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得知了內部消息,那你告訴我,學校收回這家店的理由是什么?房租沒給到位?非法經營?涉毒涉黃?還是……單純得罪了人?”
乖乖,這癱子怎么嘴炮這么強?
眼鏡男不肯示弱,說道:“我聽說,他是亂搞男女關系。”
“哎呦我去,這理由可真是清新脫俗。”孫吉祥當即冷笑道:“管這一攤的領導是誰啊?怎么這么認真負責?啊,不對,是吹毛求疵。據我所知,大學生不是可以自由戀愛么?不是可以自由開放么?大學外面那一圈賓館酒店什么的,不都是靠大學生養著么?那些’亂搞‘男女關系的,你們學校抓不抓?要不要把那些學生都開除,把酒店全都鏟平,然后建上圖書館?哦,不對,應該建一些和尚廟或者尼姑庵什么的,讓同學們進去清修才是。”……
兩個正常人,居然說不過這一個癱子。
眼鏡男惱羞成怒:“你沖我發什么火?我不過是聽說而已。”
“聽說也不行,你必須得有確鑿的證據,否則你就是造謠傳謠,這是可以起訴的。”
……
眼鏡男被說得啞口無言,孫吉祥這才問道:“好吧,我就再給你個臺階下,你剛才說,這家店的老板亂搞男女關系,到底是怎么個亂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