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女兒出完氣之后,吳海蘭回到了女兒病房里。那個年輕的小伙子已經不在了,郝老師坐在沙發上,不停地打瞌睡。郝老師肯定累壞了,但是陪床就在旁邊,她卻不肯躺上去睡。大概是沒有得到她這個主人的允許,又顧忌著“為人師表”的體面,所以才不肯躺上去吧!
唉,這些出身平凡的年輕人這么懂分寸,而那個從小在優渥的環境中成長起來的張垚垚,真是一點都不懂事。
吳海蘭輕輕搖醒了郝夢媛,讓她去旁邊床上躺一會兒。郝夢媛卻說,她等會兒還要回去跟校領導匯報,馬上就得走了。吳海蘭無不惋惜地說道:“你是我家茜茜的大恩人,我還沒想好怎么報答你呢,至少得讓你休息好了再走……”
“不用了,吳……吳總。”郝夢媛總算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稱呼,明朗地說道:“老師保護學生,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錢茜茜卻喊住了郝夢媛,問道:“郝老師,tim會被判刑嗎?”
郝夢媛搖了搖頭:“說實在的,我也不清楚。從你說的那些來判斷,他只有犯罪動機,并沒有犯罪事實。況且他是老外,要定他的罪,恐怕只會更麻煩。不僅如此,他還是車禍事件的受害者,說不定他能反咬張垚垚一口。”
“那就太好了。”錢茜茜樂不可支:“讓他倆狗咬狗去吧!反正兩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雖然到港城陪女兒來了,但是吳海蘭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待她想起早上偶遇的那個年輕人時,已經過去好幾個小時了。她稍作休息,才突然想起了那張似曾相似的臉龐,想起了他那聲溫柔的“阿姨”,那些場景都撞擊著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但是,她依然拼命否定——怎么可能呢?那個孩子的葬禮,她是親自參加了的啊!
她忍不住問錢茜茜:“你們老板叫什么名字?”
“佟童。”
像是被雷擊中了,吳海蘭再度呆住了。
錢茜茜笑道:“是不是很像女孩子的名字?”
吳海蘭沒有做聲。在很久以前,在她的好姐妹蘇子珊最孤立無援的時候,她幾乎是唯一幫忙的人了。那個發育異常遲緩的孩子,幾乎耗盡了所有人的耐心,但吳海蘭還是深愛著他。她曾無數次溫柔地喚他“桐桐”,他也甜甜地喊了她很多聲“姨姨”。
想起那一聲聲軟糯的“姨姨”,吳海蘭再度心如刀絞。
“茜茜,你們老板去哪里了?我……得好好謝謝人家。”
錢茜茜說道:“我聽他說,他要跟郝老師一起去學校。他擔心學校領導為難郝老師,所以要跟著一起去。真是太奇怪了,郝老師明明救了我,為什么還會有人為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