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童躺在床上,直到那時,眼淚才打濕了枕頭。在他的生命中,還保留著她的種種痕跡。他完全開啟了新生活,好像忘了她一樣。這大概也是她希望的吧!但是佟童卻覺得對不起她。
只要一有了這個念頭,胸口就越來越疼。佟童從床上爬起來,給“十月陽春”打了電話:“孫大夫,你能幫我查個人嗎?”
“……這個,我又不是警察……”
“她叫趙琴,腋下長了腫瘤,不知道是不是癌癥,還是什么別的病,大概半個月前從山上下來住院了……”
“十月陽春”打斷了他:“佟童,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覺得你很反常,你先冷靜下來,想想你剛才說的問題,你覺得可行性大嗎?”
仔細一想,確實是些沒有邊際的話。
佟童很少這樣行為失常,他擦干了眼淚,說道:“對不起,孫大夫,是我口不擇言,慌不擇路了。”
“沒關系,遇到大事,難免會有些慌神。”
“孫大夫,你不忙嗎?”
“哪兒有不忙的時候呢?趁著還能動彈,忙些也好。萬一哪天不能動彈了,還能多留下些東西。不過,跟你聊天的時間還是有的。”
很早之前,孫平安就說過,他們家族仿佛有一種魔咒,男丁們都有讀書的本事,但大多體弱多病,活不長久。孫平安的這位堂哥就有嚴重的心臟病,在死亡線上掙扎了許久,現在也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不知道這位孫大夫,會不會英年早逝?
剛剛從往生堂回來,又想到生死,一股悲哀瞬間涌上佟童的心頭,他嘆息道:“孫大夫,你心腸那么好,幫了很多人,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大概是聽多了這樣的安慰,“十月陽春”也只是笑了笑,說道:“佟童,我比你年長幾歲,大概比你見了些風雨。生死這些事吧,都是上天注定的。我曾經也想說,我命由我不由天,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并不是我消極,而是明白這個道理之后,心態就平和多了。盡可能地珍惜每一天,讓每一天都過得有意義,這樣,即便哪天走了,遺憾也就沒那么多了。”
佟童靜靜地聽著,眼淚已經止住了。電話那端是個長期跟病魔作斗爭的人,他都能如此心平氣和,佟童也要修煉得更加強大才是。
于是,他穩定了情緒,重新說道:“孫大夫,我以前有一位老師,姓孟,應該跟你差不多年紀。她教會我很多道理,把我引到了正路上,幫我養成了讀書的好習慣,她還在低調地幫我找父母。但是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在接近真相的時候,被壞人關進了精神病醫院……然后,就是我昨晚說的那些,你最后下了結論,說她不是自殺,就是被謀殺。可她那么要強,在最絕望的時候還跟我求助,她怎么會自殺呢?她肯定是被人殺了,但是我卻無能為力。”
聽完之后,電話那端的“十月陽春”長長出了一口氣,似乎是在自言自語:“事到如今,我能幫你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