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的養父對他并不怎么好,他卻從不忍心對他發火。
他不怕壞人,不怕危險,就擔心對他好的人離他遠去。
吳海蘭又差點兒落下淚來:“好孩子,以后不要這樣壓抑自己,你有親人,以后就把我當媽媽,把我當靠山,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
佟童的眼角也濕潤了,他低下頭,克制了一番,笑道:“蘭姨,你也不用哭,是我把自己說得太可憐了。其實我也沒有那么慘,對我好的人也挺多的。誰讓我長得可愛,性格又好呢?”
吳海蘭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倒是實話,你這孩子,討人喜歡,又讓人心疼。”
當著老佟的面,吳海蘭邀請佟童去家里住幾天,但是她也跟佟童說了實話——她是真心邀請的,不過佟童自己決定要不要去。“我知道你要工作,還要養你的養父和女朋友。但是,哪怕你不工作,我給你的零用錢,也足夠你上班掙的了。”
話說到這份上,佟童更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零花錢了。不過他也說好了,等這個周末,他一定去看望錢茜茜,在吳海蘭家里住一晚。
吳海蘭心花怒放,又叮囑他這兩天不要出現在老佟病房里了。“我知道,你放心不下他的病。不管他對你如何,你的確是吃他家的大米長大的,所以你盡心盡力地贍養他,這個我也支持你。但是吧,你一味地付出,很容易把他慣出毛病來。他會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意,不把你的付出當回事。”
吳海蘭又說道:“我是家里老大,我還有弟弟妹妹,在我小時候,我就是他們的小媽。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掙的錢一多半都寄到家里。我以為我這樣付出,能換來他們的真心,可是在我因傷退役的時候,我弟弟跟我說,大姐,你能不能繼續打球,不要讀書?你一讀書,誰掙錢給我花呢?聽到這些話,我的心真是拔涼拔涼的。一想起這些來,我哭了好幾晚上。從那兒以后,我大概有大半年的時間沒有跟他們聯系,不管我爸媽怎么勸我,我就硬著心腸,對家里不聞不問。直到放寒假,我回到了家,我弟弟對我客客氣氣的,我的態度才有所松動。哪怕到現在,我們依然保持著這樣的關系——我對你好,不求回報,但是你必須尊重我,尊重我的付出。否則,一切免談。”
吳海蘭能把生意做得這么大,肯定有她的過人之處。雖然相識的時間不長,但佟童一直很佩服她的果敢、沉穩。他說道:“蘭姨,謝謝你教給我這么多,你放心,我不是什么爛好人,我也有原則。就按照你說的,先晾我養父幾天,讓我們的關系冷卻一下。等他知道珍惜我了,我再回到他身邊。不過,他終究不是壞人,還是個病人,對他的要求,也不能太苛刻了。”
吳海蘭贊許地點了點頭:“孺子可教也。”
跟佟童聊天的過程中,吳海蘭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佟童催促她早點回去,她卻搖了搖頭:“不行,我要再陪你兩三天。”
“不用了,蘭姨,我很聽你的話,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事有分寸。”
吳海蘭輕輕搖頭,說道:“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后天,就是你媽媽的忌日了。”
佟童微微一怔。
“你媽媽的忌日是1995年8月26日。”吳海蘭擠出一絲笑容,說道:“毫不夸張地說,這個日子,我記得比我的生日都要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