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吉祥說,上次去精神病醫院采風的時間太短了,還有些事情沒有搞清楚。為了再次進入精神病醫院,孫吉祥再次拜托了他的堂哥,但堂哥這次并沒有痛快地答應他。孫吉祥沮喪地跟佟童說:“我把那位女老師的秘密告訴你了,而你又告訴我堂哥了。所以,他已經判定我是個不可信的人,所以才不給我這個機會了。”
“那你究竟是去采風的,還是見那位女老師的?你是不是想再打聽跟孟老師有關的消息?”
“才不是。”
“就是。”
孫吉祥撇了撇嘴,不再犟了。
佟童得意地笑了笑:“被我說中了吧?放心,你那位堂哥人挺好的,也愿意為孟老師伸張正義,既然他不同意,那肯定是有他的難處。我也很著急,但是再等等吧。”
佟童問他有沒有女老師的聯系方式,孫吉祥說,進了精神病醫院,就跟坐牢差不多,能接觸到手機的時間非常少。他采訪女老師的時候,旁邊還有人聽著。關于孟老師的那些事,是在護士放松警惕的時候,女老師告訴他的。
佟童感嘆道:“你也不容易,就是去采個風而已,像是臥底一樣,出生入死的。”
“那可不是嘛!雖然我堂哥讓我進去了,但是我基本上都是跟醫生打交道。那位女老師是因為表現不錯,破例讓我采訪的。我離開精神病醫院的時候,醫生還一個勁叮囑我,只可以借用案例,但是不能泄露個人隱私。”
孫吉祥閉關數月,終于把一個二十萬字的長篇小說《瘋人院》寫完了。他的編輯說,這部作品影視化的概率很大。對這樣的話,孫吉祥也已經有了抗體了。他的心態好得很,反正小說出版,拿到錢,這段時間的工作就告一段落了。如果能得到額外的機會,那就跟中了彩票差不多。
孫吉祥現在的心愿只有一個,那就是哥哥和郝夢媛別分手。從小到大,他喜歡的人不多,但郝夢媛是他除了媽媽之外最喜歡的人。他說,那種喜歡就是親人之間的喜歡,而且,那種喜歡幾乎于尊敬。
郝夢媛跟孫平安分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或許是擔心孫吉祥炸毛,誰也沒當著孫吉祥的面提。但是像佟童和耿小慶這樣的“大人”,老早就看出了他倆要分手的苗頭。
孫平安給佟童發過微信,他翻來覆去地說,我該怎么辦?我不能耽誤郝夢媛。佟童很想說,那就別出國唄!但是這話他又說不出口,因為出國是孫平安長久以來的夢想,更何況,他出國后能得到非常可觀的收入。
佟童很為難,倒是郝夢媛,裝作像沒事人一樣。只不過,有段時間她一直戴著墨鏡,她說她得了麥粒腫,眼睛很不舒服。但佟童何等聰明?他馬上明白了,郝夢媛很有可能是哭紅了眼睛。
這種猜想,在秋風乍起時得到了認證。在注冊了“刺芒工作室”之后,佟童心情很不錯,想喊著幾位在港城的朋友一起吃頓飯。但是孫吉祥忙著趕稿子,耿小慶去了外地出差,郝夢媛要給學生開班會。佟童邀請了一圈,邀請了個寂寞。
晚上他早早關了門,買了一瓶啤酒,想喝完之后就去醫院陪養父。他沿著校園里的三元湖緩緩走著,給白教授發了微信,將“刺芒”的好消息告訴了他。天氣冷了,這樣空口喝啤酒很不舒服。但他全然不顧,內心充滿了喜悅。
學生都在上晚自習,所以河邊只有寥寥幾個人在跑步。佟童慢慢走著,忽然聽到從蘆葦蕩那里傳來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在河邊哭泣,跳河尋短見的概率較高。想到這里,佟童迅速扔掉啤酒罐,快步走了過去。
沒想到,蹲在河邊哭泣的背影十分熟悉,佟童試著喊了一聲“郝老師”,那人回過頭來,果然是郝夢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