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的聲音很大,禿頭領導示意好幾次,耿小慶也沒有收斂的意思。她大鬧一場之后,便憤然離開了會場。緊接著,便在群里先發制人——某某領導出言不遜,大庭廣眾之下對我進行人身攻擊,我忍無可忍,奮起反抗。給公司造成不良影響,這個我承認。但我無法忍受某某領導,我不干了。
“殺人犯的女兒”這一身份一曝光,耿小慶便走人了。無需多言,這個身份,依然是她人生最羞恥的一環。
佟童聽完這段經歷,騰出一只手來,握住了耿小慶的手:“耿姐,受委屈了。如果需要出氣的話,我愿意充當打手。”
“不用了,打那種人,別臟了你的手。”
佟童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道:“說實在的,我真的挺意外的,我沒想到你會這么輕易地放棄工作,更沒想到你會用這種方式放棄工作。”
“反正調回北京無望,這份工作不做也罷。我早就不想干了。”耿小慶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說道:“你覺得我應該怎樣離職呢?”
“我以為,你會往那個禿頭領導身上狠狠地潑一盆臟水——比如,他對女員工進行性騷擾啦,違規操作啦……等等。你就這樣離開了,未免太便宜他了。”
“對哦。”耿小慶如夢方醒:“我怎么沒想到呢?看來跟你交往,我都變得善良了。你提醒了我,我確實應該讓他付出一點代價的。”
“我就是說說而已,不必太當真。”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今天表現得這么沖動,他們肯定都在說我瘋了,說不定,他們還會說——哼,不愧是殺人犯的女兒,就是有這樣躁狂的基因。呼~我隱瞞了那么久,身世的秘密還是沒能兜住。反正老娘走了,也不慣著他們,也不能讓他們好受。”
佟童點點頭,非但沒有阻止她,反而鼓勵道:“這才是我認識的耿姐,拿出你的斗志來,一定要活得開心。”
耿小慶搖頭晃腦,頗為開心,仿佛已經報了仇一般。佟童這才問她,怎么連打車的錢都沒有了。耿小慶拍了拍懷里的包,說道:“一怒之下的沖動消費,兩萬塊錢沒了。”
佟童瞥了一眼,看到包上那個醒目的logo,便明白什么價位了。耿小慶緊張地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挺敗家的?”
“沒有,你自己賺的錢,有支配它的權力。”雖然心在滴血,但佟童平靜地說道:“你有清醒的自我認知,你都說了,這是沖動消費,又不是經常這樣。”
男朋友這樣善解人意,耿小慶更加感動了。她撫摸著包包,傷感地說道:“我的同學,有在華爾街就職的,也有在世界五百強里工作的,他們一個月的工資能買這樣兩個包。跟他們比起來,我混得太失敗了。”
“可是你有個很好的男朋友啊!”佟童安慰道:“回來陪你男朋友打江山,你的收入早晚會超過他們。”
耿小慶還沉浸在失落中,聽到男朋友的話,也沒有高興起來。她確實想跟男朋友一起創業,但要趕上同學們的收入水平,還要努力很久很久。
一想到這些,惆悵又涌上心頭。耿小慶長吁短嘆,問道:“郝夢媛呢?她心情好些了嗎?”
“不知道啊,我匆匆忙忙地出來了,也不知道她走了沒有。說好今晚我請她吃飯的,結果……變成了她請我了,她得連我那份一起付了。”
佟童把車停在樓下,正好郝夢媛打過電話來了。佟童說道:“抱歉啊,郝老師,改天我在學校食堂再請你吃一頓。”
“誒?得了,這樣的小事有什么好計較的。我聽了很長時間的故事,心情好多了。”郝夢媛壓低嗓音,說道:“你知道嗎?那家面館,原本是用做開琴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