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陳澤平稍稍勤快一些,也不至于在奔三的年紀還在家啃老了。
佟童也對他有很多意見,可是在遙遠的童年時期,陳澤平當過他的守護神,年少時期的恩情是很難忘記的。佟童苦惱了很久,思索著如何才能在不傷害陳澤平自尊的前提下解雇他。
最后,佟童請他去孫家吃燒烤,孫丞材又忙又累,見到陳澤平也沒什么好臉色。坐下之后,陳澤平訕笑道:“老孫現在是港城燒烤界的頭一號人物了,他看不上我這個落魄的朋友,也是可以理解的。”
佟童說道:“他不是這個意思,就是太忙了而已。天氣這么冷,外面還有很多人在排隊,他顧不上咱倆。”
“反正我跟他很久都沒有聯系了。見了面也沒什么話說。”
佟童又何嘗不是呢?一樣無話可說,只能尬聊:“那你借他的錢還給他了嗎?”
陳澤平尷尬地嘿嘿了兩聲:“我想還,可是他說他不缺錢,我就一直拖著沒還。”
佟童聽了直嘆氣:“人家跟你客氣客氣,你還當真了。”
“主要是我也沒錢,要是有錢,你倆的錢我肯定都就還了。”
佟童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知道他還要這樣浪蕩到什么時候。陳澤平說,前一陣子跟父母鬧了很大的矛盾,他爸把他的閑書全給燒了,之后被氣出了心臟病,在醫院里住了好幾天。他讓陳澤平考公務員,如果不考,就把他從家里趕出去,斷絕父子關系。
陳澤平郁悶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家附近學霸云集,人家都可厲害了,就連我姐都是博士畢業。跟他們一比,我太寒酸了,我爸在外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才這么逼我。”
佟童抄著胳膊,說道:“可是你爸對你的要求也不太高啊。”
“是,也是。”陳澤平的目光看向別處,隨意敷衍了兩句:“是我太不爭氣了。”
陳澤平專科畢業,能報考的崗位有限,港城市區的是不可能了,只能考慮周邊鄉鎮。陳澤平瞧不起那些“鄉下地方”,但是他卻考不上。他的姐姐也為他感到憂慮,給他報了一個五位數的輔導班。陳澤平心疼學費,姐姐卻告訴他,這跟做生意有相似的地方,要舍得投入,才能有盈利。而且從長遠來看,只要考上公務員,這點學費很快就能賺回來。
在輔導班學習期間,陳澤平認真地學了幾天,不過,他很快就把花出去的錢全給忘了,又開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他的媽媽被他氣哭了:“你到底為什么這樣啊?你怎么跟你姐姐完全不一樣啊?”
陳澤平委屈地說道:“我本來就不擅長讀書,你非讓我讀,我也沒辦法啊!”
“那你擅長什么?”
陳澤平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他擅長窩在被窩里,照著手電筒看小說,長大了他擅長玩游戲,看網絡小說。至于學習、工作,都是他不擅長的。
佟童也為他感到著急,又覺得他這樣無可救藥。佟童往他手機上轉了100塊錢,算是一天的工錢,至于陳澤平要不要,那他就不管了。他委婉地跟陳澤平說,畢業設計、圖紙什么的,打印出來還是有一定難度的,他準備再雇一個專業人士,跟小賈一起把店撐起來。
對這種結局,陳澤平一點都不意外,他已經被各種單位輪番開除好多次了,佟童真的是花了很多心思,才說出了這番話,把對他的傷害降低到了最少的程度。果然,在他認識的人當中,佟童還是最善良的。
兩罐啤酒下肚,陳澤平臉頰微微泛紅,整個人飄飄然。“你說,你的身份不是秘密了,你姥爺那么多錢,你打著滾花都花不完,這個小小的打印店,還有必要開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