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昌和以兒子的名義買了三套房,全是他剛發達的時候買下的。當年,因為手握那幾處房產,蘇昌和很是揚眉吐氣,因為在所有認識的人當中,他是最闊氣的。就像珍惜陪他打天下的部下一樣,他格外珍惜那幾套房子。他用兒子的名義買,也是為了讓兒子記住他的這份榮耀,以后取得更大的作為。
但是,他兒子非但不珍惜,還爽快利落地賣了。
對兒子的所作所為,他時常念叨“不至于”,但是他兒子就能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候來這么一下子。蘇昌和得到消息后,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大概過了幾分鐘,血氧就不好了。
好在醫護人員給力,蘇昌和又有著強大的心臟,這次氣血攻心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蘇子龍就像是在父親身邊安裝了監控一樣,待父親緩了過來,他又來了一波攻擊——歷數這些年來父親對家庭的虧欠,他的失敗完全是因為父親。此去一別,他要跟父親斷絕父子關系。
蘇昌和剛剛摘下的氧氣罩,不得已又重新戴上了。
當時,佟童并不知道蘇子龍已經跑了,他還在咨詢律師,怎么才能以遺棄兒童的罪名將舅舅告上法庭。律師說,那時候他太小了,他說的話不足以成為證詞,除非有目擊證人。
張永明是個很好的證人,但是佟童不確定他會不會作證。正在他苦惱的時候,郝夢媛給他出主意:“你還是準備以故意殺人的罪名起訴他好了,這樣可以判得更重,差不多就是死刑。”
佟童何嘗不想,但是要找到他故意殺人的證據同樣很難。郝夢媛開玩笑道:“要是我那天傷得更重一些,是不是他的罪名就成立了?”
前天佟童被傳喚到派出所,郝夢媛奉命去照顧他的老父親,一路上她總是感覺被什么人追蹤,又說不上來。時間還早,她就回了趟學校拿份材料,放假之后,校園很空曠,在走出辦公樓的那一剎那,一個小花盆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到了她的頭上。
花盆不大,盆底的直徑也就十公分左右,郝夢媛忍著疼痛,朝樓上看去,隱約看到三樓有個人影閃過。估計再高一點,或者花盆再大一點,就要出人命了。
郝夢媛的額頭被砸出了兩道傷口,去醫院縫了八針。擔心妨礙到佟童“執行任務”,郝夢媛沒有告訴他。得知真相之后,佟童自責不已。郝夢媛卻大大咧咧地說道:“別人都說我頭鐵,但是這個花盆可以作證,我的頭不是鐵做的。”
佟童又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當著郝夢媛的面,佟童總算說了實話。郝夢媛又得出一個道理來——人吧,千萬不能做壞事,只要做一點壞事,報應就會來的。
佟童沒有反駁她。他不認為打舅舅是干壞事,他不該受到這樣的報應。
郝夢媛堅信,那天之所以遭到襲擊,也是受到了蘇子龍的打擊報復。第一次跟佟童重逢在港大校園的時候,佟童就曾警告過她,辦公樓的小西門沒有攝像頭,萬一發生點什么事情,很不好追究,以后沒人的時候盡量不要往這里走。沒想到,一語成讖,郝夢媛被砸了,但兇手是誰,他們一籌莫展。
因為上次的報警風波,郝夢媛跟學校保安的關系有點微妙。這次要不到監控,她也就作罷了,沒有繼續要求。一來,她擔心給保安添麻煩;二來,此事不宜鬧大,萬一有心者來個模仿犯罪,那就壞了。
于是,佟童只能更內疚:“對不起,真的太委屈郝老師了。我都數不過來這是第幾次了。”
他的“對不起”不光是嘴上說說,他還把外公吃不完的、又打算送人的補品全都拿給了郝夢媛。郝夢媛驚訝地說道:“這得花不少錢吧?”
“不知道,反正從我姥爺那里拿的……”
“哈哈,我就是縫了幾針,都不用住院,這些補品太高級了,只怕我消受不了啊!”
“你跟你閨蜜分著吃吧!麻煩你們這么多次,我也沒什么好報答的。”
郝夢媛也沒跟他太客氣,反正補品不吃的話也就浪費了。因為把補品拿給了郝夢媛,蘇昌和懷疑他新交了女朋友。佟童沒好氣地說道:“都是因為你兒子干的好事!我這不是還人情嘛!”
一提到兒子,蘇昌和又黑了臉,不說話,直喘粗氣。佟童只得握住他的手,以示安慰。蘇昌和喘了半天,才說道:“他現在是不是成了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