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郝夢媛的好朋友,就算郝夢媛平時跟她說了很多,倘若她沒有心,她也不可能記住。
不過話又說回來,郝夢媛至于跟她說那么多嗎?為什么要在背后討論他這么多?
佟童搖了搖頭,不行,不能這樣瞎想。
春節來臨之前,他照例要回趟父親的老家,給父母掃墓。因為堅信媽媽還沒有死,這次掃墓的心情也不算沉重了。墓碑是二十多年前立的,看起來造價不菲,肯定是蘇昌和準備的。
回港城一年多來,往事的面紗被掀開了一大塊,佟童像是穿越了一次。他給父親燒了紙,倒了酒,把四周的雜草清理了一番,絮絮地將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爸爸。墓碑無言,只有掛在松樹上的風鈴叮當作響,但是佟童相信,爸爸肯定全都聽到了。
“不光張永明,蘭姨都說我比你差了一大截……”佟童說道:“當年我考上了一本,覺得自己牛逼壞了。那時候,我可不知道你是港城的高考狀元,也不知道你是北大的學霸……如果我知道了,會不會把你當成目標呢?會不會攢足了勁……超過你呢?”
“張永明說,你的《刺芒》辦了一期就倒閉了,雖然我的思想深度不及你,但是我的‘刺芒’現在的訂閱人數已經五萬多了,從這個角度來說,我是不是比你厲害?”
“好啦,你兒子雖然吃了很多苦,但是有很多養活自己的本事,現在活得還不錯。你在那邊好好的,要是缺什么了,就在夢里告訴我,我來給你送。新年目標……爭取下次帶著你兒媳婦一起來看你。”
佟童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準備告辭了。他的目光瞥見了一旁的墓碑,上面寫的名字是“舒懋誠”,那是爺爺的名字。這個名字起得很有文化底蘊,可見老爺子的家里也是讀過書的人家。
佟童對爺爺幾乎一無所知,從墓碑上的年紀來看,他只活到58歲。以現在的眼光看,這個年紀甚至不能稱為老年。更何況他還是個野心勃勃的人,這個年紀去世,的確挺可惜的。
佟童朝著墓碑規規矩矩鞠了一躬,說道:“爺爺,照顧好我爸,等我下次再來看你們。”
山林寂靜,只有風呼嘯而過,佟童又看了爺爺的墓碑一眼,忍不住又調皮了一下:“話說,這個名字筆畫好多,小時候做卷子吃了不少虧吧?——好啦,爺爺,我開玩笑的,我真走了,你們在那邊好好的。”
佟童腳步輕盈,但是在山腳下,差點兒被一截樹根給絆倒。他忍不住嘆氣:“唉,老爺子一點兒玩笑都開不得,我以后再也不亂說了。”
老家要重新規劃了,等過了新年,村民們就要搬到統一蓋好的樓房里了。佟童開著車,看著日漸荒涼的村子,心里也覺得空蕩蕩的。這里拆了,屬于舒家的回憶基本上就被抹干凈了。在很早之前,佟童就來打聽過爺爺的故事,但是時代久遠,鄉親們又對當年的真相一無所知,只說他病死了,而且死得太早了,太可惜了。
蘇昌和倒是想給佟童講故事,但是被佟童拒絕了。經過這一個月左右的時間,佟童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固執地自己尋找當年的真相。
從老家回來,佟童又順道去了一趟棲霞寺,他買了一束玫瑰花,又在車里整理了半天儀容,才朝著往生堂走去,他想以最整潔的狀態見孟老師。
佟童一說來祭拜高中老師,負責看守的僧人便將他帶了進去。里面陳設一如從前,但是佟童沒有看到孟老師在哪里。
“請問,孟星河的骨灰,被人拿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