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快要過完了,佟童忙完了手頭的事,幫媽媽開起了琴行,他決定北上京城,跟顧樂鳴好好談一談。
但是他又放心不下媽媽,畢竟舅舅不按常理出牌,萬一他再來琴行搗亂,或者加害媽媽,那佟童就后悔莫及了。
但蘇子珊一點都不害怕:“現在這么忙,白天黑夜我都在琴行里,還有小崔(新來的老師)跟我住在一起,你不用害怕。更何況,要是蘇子龍想害我,不論你在不在這里,他都會有所行動的。這些日子他沒露面,估計日子很不好過。你就放心去吧!早去早回。”
高小寶來干活的時候,嘴幾乎一刻都沒閑著,不停地唱歌。他唱得很投入,絲毫沒有察覺蘇子珊正在看他。發覺之后,他害羞地吐了吐舌頭:“阿姨,您會唱歌?”
“略微懂一點。”
高小寶便緊張得手摳褲縫。因為,有底氣說“略懂”的人,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的大神。
在大學時期,蘇子珊的確修過美聲的課,盡管唱得不專業,但是糊弄外行沒問題。高小寶倒是啟發了她,如果再招收一批學聲樂的孩子,琴行的人氣會更加旺盛。
說干就干。在郝夢媛的幫助下,蘇子珊面試了幾個港城大學音樂系的畢業生,最后留下了小崔。佟童很佩服媽媽的魄力,覺得她跟爸爸很像——都是想到什么就立刻去做,并且能全身心地投入,不計后果地向前沖。跟他們一比,他的確有些畏手畏腳。
因為琴行剛剛開張,蘇子珊不好撂下學生,跟兒子去一趟北京。佟童定了當天往返的機票,就算披星戴月,他也要盡可能多得待在媽媽身邊。
在出發前一天晚上,佟童回了一趟自己家。老佟已經出院了,恢復得不錯,但還是得小心呵護,否則很容易出現感染,從而釀成大禍。
正因為老佟出院,蘇子珊才主動搬到了琴行里。用她的話說,這里本來就是佟童和養父兩個人的住處,老佟又身患重病,情緒不能受影響。所以,她不會在住的問題上讓老佟為難,她把家搬回了吉祥路附近的老房子,然后帶了少許行李,住進了剛開張的琴行里。佟童想讓她住得舒服一些,她說,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最近很少有時間回家。
在老佟出院之后,蘇子珊第一時間就拜訪了他,除了對他表達謝意之外,還讓他在家里安心養病,不要有任何負擔。她和兒子會盡量保障他的晚年生活。
老佟沒有多少文化,不會用華麗的形容詞,但是他知道,要是再年輕二十歲,這個女人一定像個仙女一樣。而這樣的仙女沒有絲毫的高傲,樸實而又真摯地跟他說了謝謝。但是老佟卻有些無地自容——在養子小時候,他并沒有好好照顧他。所以,他承擔不起這樣的感謝。
佟童去看老佟的時候,給他帶了一些營養品和吃的,還跟老佟說了實話:“住院的時候,我姥爺把所有的費用都包了;但是現在出院了,生活費得我們自己出,咱不能再厚著臉皮跟他要錢了。爸,說實在的,我媽剛開了琴行,我最近手頭并不寬裕,不過,你要是缺生活費,就開口跟我說,我還是出得起的。”
“嗐!我有錢!在醫院里住了這么長時間,也沒怎么花錢,我卡里面還有好幾千塊錢。我又不怎么出門,自己在家弄點吃的就行。反正你明天就回來了,要是有什么事,我給你打電話。”
老佟雖然窮,但還是挺有骨氣的,蘇昌和給他掏了醫藥費,他就已經很滿足了,還幻想著以后賺錢還債,報答蘇先生的恩情。不過,當他無意間瞥見賬單上的“零”時,他就打消了這份幻想。那么多零,他數不過來,下輩子都還不起了。
佟童交代完了,看了一下家里的口糧,沒什么問題,便準備走了。老佟卻叫住了他,然后邁著緩慢的步伐回到了房間里,從柜子最深處掏出一個包來,打開層層包裝,才拿出了兩張房產證。
佟童皺起了眉頭——養父打算做什么?
老佟毫不猶豫地將兩個本子塞到了他手里,說道:“這是我全部家當,交到你手里了。”
“干嘛?你自己的寶貝,你自己收藏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