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顧樂鳴躺在床上睡不著覺,她想念大洋彼岸的家人,又擔心在學校里不適應。但是她從小就很懂事,她知道家人正在共渡難關,她不想再給他們增添麻煩。
剛才舅舅走之前,跟她說了一下這幾天的行程安排,他想帶她去天?安門、故宮那些地方轉轉。顧樂鳴直截了當地說道:“我不太想去……”
“為什么?那是北京最有名的景點啊!”
“我從小就在北京長大的,去了好多次了。”
……
舅舅悻悻地說道:“差點兒忘了,你本來就生活在這座大城市。”
“不過,有一個地方,我挺想去的。”
“哪里?”
“后海。”顧樂鳴說道:“我奶奶家以前就住在那里。”
外甥女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這個愿望還是要滿足的。舅舅痛快地答應了她的請求,約好明天一早陪她去。顧樂鳴笑著謝絕了:“不用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坐公交車過去就好了。”
“……我媽說了,你從小到大都過著大小姐的生活,你不會坐公交車。”
“沒關系,偶爾坐一次,體驗一下也不錯。”
“既然這樣,那我就更應該帶你去了。萬一你迷了路,那就麻煩了。”
顧樂鳴也沒有再推辭。畢竟,她跟舅舅年紀差得不大,舅舅長得帥,又博學多才,有這樣一個人陪在身邊,她就不那么想家了。
顧樂鳴晚上沒有睡好,第二天很早就起床了,那時不過早上六點,但是姥姥已經把早飯給準備好了。見她起床,姥姥惶恐地問道:“是我把你吵醒了?”
“不是,姥姥,是我沒睡好。”
姥姥這才舒了一口氣:“哦哦,那就再回去睡會兒,不著急,我把早飯放鍋里。”
顧樂鳴不明白,寄人籬下的明明是她,應該畏手畏腳的也是她,可為什么姥姥總是給她一種很卑微的感覺?就好像,無時不刻不在討好她。
顧樂鳴不可能再睡覺了,正準備吃早飯,舅舅打來電話,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雜志社有點兒急事,他必須得解決。顧樂鳴說道:“不要緊,你忙你的,我自己回去看看就好了。”
“你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長得又怪好看的,還是小心點兒。我讓一位朋友過去當護花使者,錢我已經給過他了,中午一定得好好吃飯。要是他敢把錢私吞了,你一定得跟我告狀啊!”
舅舅窮得叮當響,而且是個乳臭未干的大學生,可他無時無刻不想裝大人,每時每刻都想給外甥女營造一種安全感。身邊有這樣的舅舅,顧樂鳴默默微笑,心中充滿了溫暖。
舅舅說,他的朋友大概八點半能到,讓她在家里等著。外面陽光晴好,微風習習,并不算熱,顧樂鳴想出去走走。她換下了睡衣,穿上了到大腿?根的熱褲,上衣是一件無袖背心。這樣清涼的裝扮,在美國再正常不過了;可是在姥姥看來,這樣露著肩膀、又露著大腿的衣服,實在是有傷風化。至于外孫女纖細的手臂、修長的小腿,那更是不能讓外人看見。
“樂鳴,你穿成這樣,那些小流氓會盯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