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經理剛才說了“喪事”,佟童在意的還有一點,那就是蘇子龍。按理說,蘇子龍身為兒子,他應該是最操心父親葬禮的那個人。但是周經理壓根沒有提到他,那就說明,他已經在心里做出了判斷——要說靠譜,當然還得是佟童。
外公走的時候要穿的衣服,佟童打算跟媽媽商量。只有商討到葬禮的細節,媽媽才會有一種要跟老父親告別的實感,或許她會心腸一軟,見他最后一面。佟童在心里盤算著,蘇昌和突然睜開眼睛,含含糊糊地喊了一聲“不要走”。佟童趕忙握住他的手,說道:“姥爺,我在這呢,我不走。”
蘇昌和的眼神木訥,嘴里念念有詞:“子珊,不能走。”
“好,蘇子珊不走。”既然他犯了糊涂,一時也不認得佟童,也想不出佟童的媽媽是誰,所以,佟童索性直呼媽媽的名字,省去了老人家反應的時間。“蘇子珊去衛生間了,等等就來了。”
果然,蘇昌和不那么焦慮了。佟童給他喂了一點水,他也沒什么回應。佟童并沒有感到沮喪,他摸出手機來,順著外公的思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你想念蘇子珊了?因為你老是偏心,蘇子珊對你有怨氣。要是蘇子珊回來了,你會對她好嗎?”
“子珊要殺人,我不敢找她,我怕警察把她抓走。”蘇昌和費力地說道:“我好長時間沒看到她啦,我想讓她彈《酒干倘賣無》,那是她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等我告訴蘇子珊,讓她再彈一次。”佟童眼中淚光晶瑩,他盡量平靜地說道:“蘇子珊跟我說了,她也很想你。”
聽到這句答復,蘇昌和閉上了眼睛,安然入睡。佟童惆悵地搓了搓臉,把手機收了起來。他把剛才那段對話錄了下來,打算回家放給媽媽聽。希望外公的真情流露能打動媽媽。
他交代了護工幾句,準備回趟學校,把店里的事情跟小賈交代一番。他剛站起來,蘇子龍吹著口哨進來了。親爹都不行了,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這么瀟灑。
“你別走。”蘇子龍沖他招了招手,像是喚一條狗:“我有話要問你。我爸到底給了你多少錢?”
佟童掏出了一張銀行卡,說道:“這張卡是你爸給我的,日常支出,他的醫藥費,護工費,都劃這張卡。每一筆消費我都記了下來,怎么,你要把這張卡收回去不成?”
“你在這白干?我不信。你什么都不圖,我更不信。”蘇子龍摸著下巴,懶懶地說道:“我再問你一遍,遺產,你拿到了多少?”
“目前為止,一分也沒有。”佟童聳了聳肩,說道:“你本事大,可以查查我的賬戶。另外,你爸還沒有死,你就當著他的面討論遺產,這不合適吧?”
“蘇家的所有東西都是我的。哪怕你待在這里獻殷勤,那也沒什么用。”蘇子龍蠻橫地說道:“要是你藏著我不知道的遺囑,我弄死你。”
佟童鄙夷地瞟了他一眼:“我勸你,還是多陪陪你父親吧!你多陪一分鐘,就有可能多得一份遺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