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說命運的不公,我也會抱怨一大堆。”郝夢媛說道:“在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爸爸被趕出公司的時候,我沒有考上北大的時候……但是人生總要繼續,誰也不可能知道,人生到底會糟糕到底,還是會觸底反彈。”
耿小慶曾經很討厭郝夢媛身上的優越感,因為郝老師出身良好,智商優良,有一份體面的職業,所以總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態來俯視耿小慶這糟糕的人生。但跟她接觸久了,耿小慶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郝老師從來都沒有什么優越感,她擁有的是經歷之后的豁達。因為經歷豐富,所以不管對誰,她都有著極強的同理心。
上次郝夢媛在海邊救了她,耿小慶對她的戒備完全放下了;在經歷了父親突然離世之后,耿小慶居然發自內心地感激郝夢媛,甚至將自己隱藏已久的心事也跟她和盤托出。難道,她已經認定郝老師是她的朋友了?
春風吹來,冰雪融化,港城在煥發生機,耿小慶也漸漸康復了。給父親燒完二七之后,她的精神好了許多。從墓地回來,在大街上遇到了好久不見的高中同學。耿小慶還是老樣子,但同學已經初老了,身材也走樣了,過了好一會兒,耿小慶才想起同學的名字。同學好奇地問她在做什么,耿小慶摒棄了所有的虛榮心,坦然地回答道:“年前辭了職,現在還在閑著,拍拍照片視頻什么的。”
“哦哦。”奇怪的是,同學并沒有露出鄙夷的神色,也沒有嘲笑一個北大畢業生混成了無業游民。人家很真誠地說道:“反正你腦子那么聰明,讀書又用功,不管做什么,肯定都做得很好。”
原來,同學就算嫉妒她,也肯定她的能力。
耿小慶不僅嘲笑自己——自己什么時候把最重要的自信給弄丟了呢?
“你跟佟童還交往嗎?”同學好奇地八卦:“在高中時期,我們就猜過,你跟佟童會在什么時候結婚。”
“我跟他交往過,但是不適合結婚。”耿小慶干脆地回答道:“我們的三觀不一樣,追求不一樣,興趣愛好更是不一樣,說不到一起去。”
“哦……這樣啊……”同學居然還有些失望,好像是追了多年的CP最終散伙了:“唉,你們倆真是金童玉女,我們都很羨慕來著。”
耿小慶苦澀地笑:“感情上的事情,誰都說不準。”
同學真誠地說道:“你還是那么好看——不對,是比以前更好看了。在上高中的時候,我們都不敢跟你說話,你現在真的比以前柔和多了。看來,沒結婚就是自由自在,心也不累,不像我,還不到三十呢,都操勞成大媽了——不多說了,我接孩子去了哈!要是哪天舉辦同學聚會,希望你能來啊!”
耿小慶點點頭,跟昔日同學揮手告別。同學走了之后,她不禁撫摸自己的臉頰。她身上的刺,真的不見了嗎?
耿小慶從來都沒有參加過高中同學聚會,在她印象里,他們那一屆只有零星幾個人考上了本科,除了她破天荒地考上了北大,佟童考上了一個一本,其他的都是二本或者三本。十五中的“爛”是人盡皆知的,耿小慶從來都沒有瞧得起母校,上了北大之后,幾乎斷絕了跟母校的所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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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的老師讓她回去做個經驗分享會,她都懶得理,更別提參加同學聚會什么了。
現在回想起來,她做得很過分。
以前只顧埋著頭往前跑,所有的攔路石,她都毫不留情地踢到一邊;如果遇到了怪獸,她就要跟怪獸決一死戰。在過去的時間里,她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很累,也錯過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