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如棋,總是在不相關的地方,隱藏著千絲萬縷的脈絡。
橫一步車,可能是為了架炮。拱一步卒,可能是為了飛馬……江憲萬萬沒想到,下一個地方居然會和神州聯系在一起。他深深看著宋云深許久,才點了點頭:“好。”
“就等你這句話。”宋云深舒了口氣,微笑道:“先好好休息,我也準備一下資料。《地葬經》的當事人現在可不好找。”
他幫江憲蓋了蓋被子,走出了房間。
江憲休息的時間很長,身上的傷還好,肚子上那一槍幾乎要了他的命。
林若雪天天前來,沒有一天遲到。江憲請他幫忙領養了紅四娘和八臂羅漢的兒子,看了看資料,才十四歲,是個男孩。
他打了一筆錢過去,不多,就一萬。雖然這些錢對他來說九牛一毛,但是,紅四娘和八臂羅漢因他而死,他要做的不僅僅是養大對方,而且還要視同己出。
但是他并沒有去見對方,一是身體不允許,二是……他沒有想好用什么態度,什么身份,什么語言去面對這位少年。再怎么說……對方的父母都是因他而死。
“本來他們已經金盆洗手了……”他合上資料,輕嘆了一聲。
林若雪沒有插嘴,有的時候,她霸道地就像一個女王。而有的時候,她卻很清楚,男人什么時候需要安靜。
她輕輕削好一個蘋果,遞給江憲:“都過去了。”
江憲接了過來,輕輕咬了一口。蘋果有些酸,讓他感覺咬合肌泛起一抹針扎的感覺。這股感覺如同蛇一樣,從肌肉鉆到了心里。許久,他才嘆了口氣:“是啊……都過去了……”
如果下一條線索還無法破解他的詛咒,那么……他會接著找下去。
這期間,他同樣會尋找一些名宿幫忙。或許……還會找上早就金盆洗手十幾年的天聽地視兩位大拿。他會提出最豐厚的條件,但仍然是生死自負。
哀傷可以有,卻不能沉湎。只有不斷往前,他才有希望破除這兩千年的詛咒。
“我和爺爺說了。”林若雪輕輕幫他擦著手:“如果你還要下地,我會一起。”
“不行。”江憲考慮都沒有,直接說道。
“由不得你。”明明說著霸道的話,林若雪卻泛起了笑容。她笑起來很好看,如同剎那間盛開的曇花。幽靜而明艷。
“你從沒下過地。”
“我會學,也會聽話。吳三刀未必是我的對手。”林若雪看到對方還要說話,捏住對方兩片嘴唇,帶著微笑道:“我家學淵源,又從小習武至今。如果說我沒資格下去,其他還有幾個人有資格?”
江憲還要說什么,林若雪搖了搖頭,聲音淡了下來,平靜道:“我知道,你要說危險。我當然知道危險,不過……如果你死在那里,我至少可以幫你收尸。還是說你寧愿相信別人也不相信我?”
她站了起來,挑眉道:“就這么決定了。順便告訴你,你最多還有一周就可以出院。宋先生已經直接去了鄧州。各種物資也在昨天運輸。躺在病床上的你,可沒有對勘探隊伍指點江山的權利。”
咚……大門關上,江憲不知道多少次長嘆一聲。
人情越欠越多,越欠越大……他干脆蒙上被子,蛆蟲一樣在被窩里拱來拱去。到底為什么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