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從何來?”
李業說道:“兵法云,‘不可勝者,守也;可勝者,攻也’。明公,這支先入博望境的數百賊兵,即是‘可勝者’。敢請明公即刻傳令,命楊弘、樂就、紀靈遣部出城,求與之戰!如果能抓住這個良機,將此股賊兵殲滅,則既可挫荀賊兵銳,又可振我博望守軍士氣,一舉兩得!”
座中張勛等人面面相覷。
袁術蹙眉說道:“子務,荀賊主力就在后頭,援救便捷,若是賊兵的這數百先鋒,楊弘等尚未能殲滅,而賊援已至,如何是好?”
李業說道:“明公若覺此策不妥,業還有一策!”
“何策?你且說來。”
李業說道:“較與荀賊,劉賊可勝。”抬起手,往下一揮,“趁荀賊的主力還沒有到博望,集中兵力,先將劉賊軍擊破!”頓了下,接著說道,“劉虎、蒯越等圍攻朝陽已三四日,而頓兵城下,不能寸進,這個時候,劉虎、蒯越部的兵士定然都已疲憊,我軍若以精卒往襲,必可勝之!既敗劉虎、蒯越,我軍士氣大振,回而逆擊荀賊,其兵雖銳,又何懼之有!”
劉虎、蒯越兩部,一則戰斗力不如荀貞所部,二則,他們與袁術的部隊長期交戰,彼此熟悉,他們有什么能耐,朝陽的守軍都知道,三者,朝陽城池堅固,守將橋蕤較為知兵,故此,劉虎、蒯越雖以近萬之眾,圍攻朝陽一城,卻如李業所說,而下卻是頓兵城下,不能克城。
袁術明白了李業的意思。
李業的意思簡單來講,就是北邊堅守博望等縣,以阻荀貞部南下的步伐,然后集中力量,先把圍攻朝陽的劉表部擊敗,接著再全力迎擊荀貞部。
——這條計策,其實與楊弘早前所獻的計策并無不同,只不過李業在獻策的過程中,做了個小小的變動,他把“先擊敗荀貞部的那數百先鋒”弄來,當了個引子。
袁術遲疑說道:“雖然較之荀賊部,劉虎、蒯越部好打一點,然其軍亦近萬之眾,若想速敗之,非得一兩萬人不可,……這一兩萬人我從哪里調?難道從宛縣的駐兵調么?這可不成!”
除掉已被荀貞部消滅的,以及守御博望、朝陽等縣的駐兵,袁術眼下可用的機動兵力,總計也就不到萬余人,這萬余人現都駐在宛縣。如果把這萬余人調去打劉虎、蒯越,萬一劉虎、蒯越未敗,而荀貞部已拔博望,兵至宛縣,那宛縣可該怎么辦?
——袁術此憂,好似不無道理,但這就是袁術和荀貞的不同了。如果把荀貞和袁術換個位置,換成是荀貞處在袁術目前所處的處境中的話,荀貞肯定不會有袁術的這個擔憂,因為荀貞他根本就不會坐守宛縣。當兩路敵人南北來攻的第一時間,荀貞一定就會親率精卒,先去迎戰兩路敵軍中較弱的那一方了。只不過,袁術他顯然是不可能是這么做,不可能以身犯險的。
李業說道:“明公,你忘了還有郭汜可以調動么?”
“子務,你是建議我檄令郭汜率部出酈國,南下朝陽,殲滅劉表?”
李業說道:“明公,業正是此意!”
袁術仍然猶豫,說道:“可是……,按照長史之前獻給我的防御之策,郭汜所部可是用來與宛縣做犄角之勢的啊!如果我把他調去打劉虎、蒯越,萬一劉虎、蒯越未敗,荀賊部已下朝陽,進至宛縣,又可該如何應對?”
座中一人忍不住,出言說道:“明公!魯陽邊城,猶能堅守將近十日,況我宛縣大城?我城中、城外現有步騎萬余,糧秣充足,就算是在擊敗劉虎、蒯越之前,車騎、衛將軍兩軍已進至我宛城下,但城內有明公坐鎮指揮,城上有末將等奮死抵抗,以末將預料,宛縣城至少也能守個月余!一個多月的時間,足夠郭汜、橋蕤內外呼應,擊破劉虎、蒯越了!已敗劉虎、蒯越,郭汜、橋蕤率部北上,來援我宛,至其時也,車騎、衛將軍兩軍亦只能無功而撤矣。是我南陽此危可以解也。……明公,司馬此策,末將以為可用!”
這說話之人是大將張勛。
“司馬”云云,袁術才給李業升了職,擢他做了軍府司馬。
袁術還是遲疑,畢竟郭汜部的主力一旦離開酈國,宛縣外頭就無援兵了。他覺著,還是把郭汜部留在酈國,他能更加放心。
張勛說道:“明公!戰機就在眼前,轉瞬即逝,請明公不要再遲疑了。如果再作遲疑,待到博望已被車騎、衛將軍部圍攻的時候,則那時明公即便再想調郭汜部先敗劉虎、蒯越,怕也已經來不及了!”說著,起身上到堂中,下拜地上,懇切地希望袁術能夠馬上做出決定。
楊弘不在身邊,能用的謀士只有李業,張勛又是其帳下最重要的將領,他倆的意見相同,袁術盡管還是不太愿意,可最終也還是只能不情愿地接受了李業此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