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如果說迎呂布全軍來投丹陽的話,劉繇可能會生疑慮”?
陳宮沒有解釋,但也不用他解釋,張遼自是知陳宮此話背后的意思。
呂布而今的名聲畢竟不好聽,他雖自居是除掉董卓的大功臣,然在關東士人眼中,他只是個背主逐利的武夫劍客罷了,所以若與劉繇直言迎呂布全軍來丹陽,可能就會引起劉繇的抵觸。
張遼更是驚訝,說道:“那先生難道就不擔心,如果呂公真的率領全軍來了丹陽之后,劉揚州果然生起疑慮之心么?那個時候,兩邊如果鬧起矛盾,可該如何是好?”
陳宮摸著胡須,不在意地說道:“待至那時,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加上你我在中間緩頰,我想就算是劉揚州和呂奉先間升起了矛盾,也是不會激起什么大的麻煩的。”
看了張遼眼,陳宮另一句話沒有說出。除了認為劉繇、呂布間不會產生不可調和的矛盾,讓呂布全軍都到丹陽還有個好處,便是有利於陳宮、張遼在丹陽、在揚州地位的提升。
卻是無論最早投的曹操、張邈也好,還是之后投的呂布,及現在投的劉繇也好,這幾個人的利益在陳宮眼中都不重要,他根本就不在乎。對他來講,這幾個人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罷了,他唯一想要的還是光復兗州,所以即便是欺瞞劉繇他也在所不惜,只要能達成他的最終目的。
張遼雖然年輕,但他是個沉穩有見識的人,打心底來說,他并不贊同陳宮的這種近似“詭計”的手段,只是自他答應了陳宮,與陳宮一起來揚州的那一刻起,至少在同與陳宮共在丹陽的時候,他和陳宮的命運差不多便是休戚相關,并且同時,他作為一個武將,還要依仗陳宮,因卻也無法當面指責陳宮的不是,末了亦只好把他的不贊同掩在心里,未有到處。
過了片刻,他又問陳宮,說道:“先生此去平春,需要我與先生同行么?”
陳宮說道:“不用你與我同行,文遠,你便留在丹陽,我明天啟程時,你撥給我兩隊兵士隨從護衛就可。”
——曹操可謂堅韌不拔,而若是說為了實現個人的“理想”,而不惜一切代價的話,這陳宮卻也是如此。從荀貞打下兗州開始,這一兩年來,他從兗州到東郡,再到陳留,又到江夏,現在到揚州,連換四主,幾乎是繞著東南數千里地轉了一圈,現如下又要再去平春,當真是不辭勞苦。
次日,陳宮取了路費、送給呂布的禮物,隨后未做耽擱,就出了縣城,在張遼派給他的兩隊兵士之護從下,趕往平春而去。
從丹陽往平春,需要先南下,入廬江郡郡界,然后經廬江郡轉往西行,入荊州江夏郡,乃至平春。在到了廬江郡時,陳宮順道去拜訪了一下廬江郡的太守陸康。
陳宮和張遼之前從平春往奔丹陽,投劉繇之時,也是先路經的廬江郡,那時他與陸康見過一面,這次算是第二次見面。
於廬江郡的郡府,見到陸康,陳宮試探了一下他對荀貞進攻南陽郡的看法,陸康沒說其它,只是與陳公說道:“車騎伐袁術,乃奉王命,以討不服,袁術數違圣旨在先,復藏匿逆賊郭汜在后,聞其又自以為‘代漢者當涂高/也’,意在於他,實懷不測,車騎伐之,理所當然。”
陳宮聽了這話,也就沒有再多說什么。
有道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陸康的態度既已明了,陳公亦無興趣再在廬江多留,僅在廬江郡住了一晚,翌日,即辭別陸康,繼續前往平春。——陸康也沒有挽留他多住幾日。
十來天后,陳宮一行風塵仆仆地到了平春縣城。
——卻則說了,陳宮和張遼去年年底的時候剛剛背叛呂布,改投劉繇,現在陳宮卻又來平春,為劉繇說服呂布,相助進攻九江、阜陵,他就不怕呂布會因為他的背叛而惱怒於他,非但不幫助劉繇,反而有可能會對他不利么?陳宮還真沒有這個擔憂。
陳宮跟著呂布的時日不算長,然也不算短,對呂布已然是十分了解。呂布的性格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不是個陰沉之人,也不是個記仇的人,他輕俠出身,是個好臉面的人,對士人之流,他也一向非常敬重,別的不提,只說在陳宮和張遼走的時候,呂布還叫高順派人追上他們,送金帛與之這一條,陳宮就有把握呂布見了他后,不僅一定不會提自己的“背叛”之事,而且肯定還會禮敬如昔。誠然是“人善被人欺”,呂布雖不能稱是良善之人,可他性格上這方面的缺陷,卻是被陳宮給牢牢的給抓住了,加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