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宦官卻正就是趙悅。
回到許縣,祭廟、獻俘過后,荀貞便按他原先的打算,把趙悅獻給了劉協,并對劉協講說了他的來歷。荀貞剛剛討定袁術,且帶回了郭汜的首級,讓劉協甚有揚眉吐氣之感,對於荀貞獻給他的人,他當然不會拒絕接受,便把趙悅重新收留宮中,而且看在荀貞的臉面上,還給趙悅任了個小黃門之類的官職。
趙悅這幾年經歷的事情不少,先是從宮中逃難,奔回南陽,繼被李業把他弄到袁術府中伺候,再接著,袁術落敗身亡,既有親身經歷,又有眼見所聞,他因於察言觀色、伺候人的能耐上倒是越發爐火純青,故被劉協收容,跟在劉協身邊,這才短短數日,卻竟已頗討得劉協歡喜。
——劉協到底是個少年,好奇心不小,閑來無事之際,這幾日常召趙悅,詢問袁術平時的日子都是怎么過的,以及趙悅從宮中逃回南陽和從袁術那里逃來荀貞這里時,於路上民間的見聞等等,一君一奴,兩個人相識未久,這數日說的話卻是不少。
聽了趙悅此問,劉協說道:“朕非不快,只是不知為何,又想起了李傕、郭汜這兩個逆賊!”
趙悅約略一想,就已猜到劉協為何會突然想到李傕、郭汜,不用說,肯定是皇甫酈“大司馬”那三個字鬧的。他滿臉忠心,語氣里帶著同仇敵愾,又滿含對劉協的關心,說道:“陛下!李傕、郭汜此前不敬陛下的種種罪過,固不可饒恕,可既然於今他兩人俱已身死,以小奴之愚見,陛下卻似亦不必再為此煩心了。陛下萬金之體,小奴渴盼陛下,務以保重龍體為要!”
劉協沒再說話。
趙悅又偷覷劉協面色,想了一想,放低了聲音,接著說道:“陛下,小奴以為,今日朝中,楊彪所言,皆是忠臣之言也!小奴愚見,陛下是不是可以尋個機會,對他加以賞賜?”
劉協聽到這話,倒覺奇怪,不覺扭臉撇了趙悅一眼,說道:“加以賞賜?”
“回陛下的話,這是小奴的愚見,是否妥當,小奴卻不知道。”
“為何你建議朕,要對楊彪加以賞賜?”
趙悅答道:“陛下,楊彪今在殿上說的那些話,以車騎現之功勛,尚不足授拜大司馬,小奴雖為閹人,卻亦深以為然,深覺楊彪此言極對。車騎這回進討袁術,為陛下收復了南陽,功勞確然是有,可也正如車騎所言,這些功勞都是因為陛下他才能立下的,若以此就拜車騎大司馬,小奴亦以為不可也!”
劉協聽了這話,更是奇怪,說道:“你也以為不可?”
趙悅說道:“陛下,小奴以為不可,有兩個原因。”
“還有兩個原因?哪兩個原因,你說來給朕聽聽。”
趙悅應了聲是,說道:“陛下,一個原因便是楊彪說的那些,再一個則是小奴的愚見。”
“你是何愚見?”
趙悅說道:“陛下,‘大司馬’乃是人臣之極,現今海內板蕩,割據多有,如果因為滅掉了袁術,就拜車騎為大司馬,那么將來若車騎再立下更大的軍功,朝廷又該以何賞之?只恐到時,朝廷就將賞無可賞了!故是小奴以為,楊彪所言甚是,大司馬此職現是萬萬不可授拜車騎。”
劉協叫趙悅近前,細細瞅他,說道:“你是車騎獻給朕的,你怎么不幫車騎說話?”
“陛下,小奴斗膽,敢向陛下進言,陛下這話錯了。”
劉協訝然,說道:“我這話錯了?哪里錯了”
趙悅畢恭畢敬,老老實實的模樣,說道:“陛下,小奴雖是因為車騎而才得以重回宮中,重新能伺候陛下,可小奴本就是陛下的奴才,又何來是車騎把小奴獻給陛下?”
“你這話……,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