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總結了下他的這番話,說道:“陛下,這是洛陽目前不宜再作都城的第一個緣故。”
“其二故是何?”
荀貞說道:“二則,盡管去年朝廷暫遷到許縣以后,就已經給河南尹張纮等人下詔,命令他們修繕洛陽的宮城、宗廟,但是洛陽現下畢竟民力不足、糧食財力也不足,故卻是直到於今,還沒有能開始動工,……洛陽眼下也不宜陛下返還居住。陛下,這兩個緣故合在一起,因臣愚見,現似宜先將許縣定為新都,以此來安朝野之心。”
劉協琢磨荀貞話里的意思,察覺到荀貞這兩大通話中,最重要的其實不是他主要說的那兩個緣故,而是他最后所說的那一句,那看似輕飄飄的一句,皺起眉頭,問道:“荀公,你說以此來安朝野之心,是何意也?”
荀貞聽了劉協的問話,好像頗是驚訝,說道:“怎么,陛下竟未曾聽聞么?”
“聽聞什么?”
荀貞說道:“陛下,最近朝野的大臣、士人們,可都是議論紛紛啊。”
“議論什么?”
荀貞說道:“所論者多以為,朝廷現在許縣,名實不符。”
劉協怔道:“名實不符?”
荀貞說道:“陛下,說到底,名正方能言順,彼等論者所憂,臣以為也不無道理。說起來,陛下和朝廷遷到許縣至今,也已快一年了,可許縣一直到現在,還不是朝廷的新都,朝廷的都城仍然是洛陽,那么接下來,是繼續留在許縣,還是盡快遷回洛陽?這件事情,如果不能盡快的作出決定,確也難免會致使人心不穩。”
劉協喃喃說道:“人心……”
“陛下,自董卓禍亂以來,天下大亂已久,州郡百姓無不人心思定,臣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便是鄉里之間的農人,每天耕種完后,想的亦都是回到他的家去,一想到他的家,再苦再累,心里邊卻就會覺得穩了,而現下之朝廷,如論者所議,卻竟是寄居在許。陛下,這就如水上之飄萍,難免使朝臣,乃至海內士民,覺得漂浮不定,若農人之無家,而漢室之無室也。陛下,農人尚且有家,陛下海內之主,固然率土之濱,莫非王土,可也總得有個定居之所吧?”
劉協頻頻頷首,說道:“公言甚是。”
荀貞說道:“所以臣斗膽進言,既然洛陽目前不宜還之,何不暫定新都在許縣?”
正如沒有分辨得出中書丞擬旨時,荀貞叫中書丞只寫召董承還朝,與召董承及其部還朝之間的區別一樣,劉協雖是經過了不少的磨難,已有了一些政治上的判斷和見識,卻到底還不算目光長遠,所以對暫定新都在許和仍以洛陽為都這兩者間的區別,他也未有看出。
聽了荀貞的這些話,他深覺入情入理,便就說道:“公深謀遠慮,這些都是朕沒有想到的,公之所言,朕以為然。”
荀貞從容問道:“如此,陛下是贊同臣之此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