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這番舉動,如果是在平常,劉協可能不會多想,只當這是他下意識的舉動。
其實,這也正是荀貞下意識的舉動。荀貞畢竟有前世幾十年的經歷,前世之時,在室中時,可大多時候都并不是只穿襪子的,若是跌倒之類后,肯定是要拍拍塵土,因此他雖然到了這個時代,現到現在為止也有一二十年,行禮起身后,下意識地拍拍膝蓋的毛病,一直都有。
但現在落入劉協眼中,他看去之時,卻就不免以為荀貞的此番舉動似乎是別有用心。
他竟好像從中看出了一些輕蔑之意。荀貞拍罷膝蓋,正好衣冠,站直了身子,然后才繼續說話。
劉協聽他說道“陛下,你可能有所不知,這兩天,臣的家里,還有臣的車騎將軍府,可算是被朝臣們給鬧得不可開交了”
對於荀貞說的這點,劉協還真是不知,他問道“將軍此話何意朝臣為何擾煩將軍”
荀貞回答說道“回陛下的話,朝臣們還能是為何事為的當然只能是上次朝會之時,他們所向陛下上書中提出的,請罷楊彪太尉之任。”
與荀貞自在長安相見,相識到今,差不多有一年之久了。
在這快一年的時間中,荀貞凡與劉協相見,無不畢恭畢敬,從來不曾直言直語的說出過什么事情來,卻眼下他一改常態,竟是直截了當地向劉協說出了這幾天群臣找他是為何事。
并明面上說的是群臣找他是為何事,卻意思顯然是在問劉協,這件事你打算何時決定下次朝會你能不能決定
劉協他盡管年輕,畢竟經過了這么多的朝堂風云,政治上不算幼稚,能聽出話外之音,因卻是已然明白荀貞此話中的含義。
荀貞前數日只是在態度上有個小小的轉變,劉協就不能接受,而一直郁悶到現下,更何況荀貞突然不拐彎子,直截了當地這么一句話他立刻就更不能接受。
荀貞說這話時臉上帶著笑意,語氣也很輕松,好像只是再說一件不足為道之事,但劉協的心頭卻是如一塊巨石猛然壓了上去,他不覺心頭一沉,半晌無有言語。
荀貞耐心十足,劉協不說話,他也不說話。
君臣二人便就一個站在寢宮中,陽光從身后的宮外投入,把黑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鋪在寢宮的地面之上,另一個半仰半坐在龍塌上,兩人之間隔著龍塌,隔著輕輕擺動的帳幔,坐著的舉目而望,站著的低頭看地,隨著雙方的俱皆陷入沉默,空氣好像凝滯起來。
眾多的宦官、宮女沒有一個敢吱聲的,他們似乎也從中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時間,一聲輕輕的咳嗽響起。
劉協就像被驚醒了一般,驚慌的望向咳嗽的來源,咳嗽是趙悅所發。
趙悅仍是輕聲細語的,提醒劉協說道“陛下,車騎將軍的話,陛下似乎該有所答復了。”
劉協不知該何以回答,荀貞此話叫他心頭沉甸甸的,可是得了趙悅的提醒,卻也知道不能不再開口了,他便就心煩意亂的的隨口說道“好,好,朕知道了。五日后的朝會,朕想來是應當可以上朝的,到時候便再詳議此事。”
荀貞的語氣還是那般輕松,劉協聽他又接著說道“陛下,臣的府中有兩個名醫,皆是如今聞名海內的名醫華佗的弟子,如果陛下覺得宮中太醫的醫術不大高明的話,臣可以把他們派進宮來,為陛下診治。他二人都醫術高超,臣平時身體有些不舒服的時候,也都是找的他兩人開藥,尤其其內一人,名叫樊阿的,使的一手好針灸,就是再難治的疾病也能手到病除,陛下可以對他兩人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