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這些都是我們亭中各里選出來參加今年‘備寇’的人手。今天是頭一天,我想把他們先按本里的籍貫排好隊伍,編定屯、隊,以方便曰后的演練。”
江禽請纓,說道:“既如此,請荀君旁觀,禽來代勞!”
荀貞招人“備寇”的本意就是為了打造自家班底,見江禽自告奮勇,當然不會拒絕,正好趁機機會看看他的才干如何,說道:“那就有勞江君了。”
江禽轉過身,先不理會諸里的里民,而是指揮隨他同來的幾人在路對面劃出了六個區域,每個區域前留下一人,隨后來到諸里民的前頭。他常來繁陽亭,認得諸里的里長,一個接一個地叫出他們的名字,說道:“勞煩帶貴里人站去某某處。”
被他點到名的“某某”,即他先前留在各片區域前的人,聞聲俱皆應道:“這里!”
他們一行八人,騎馬持兵,卷土奔來,本已先聲奪人,兼之又都是本地有名的輕俠,繁陽亭的里民都認得他們,不敢違拗,聚在一塊兒說話的不說話了,彼此怒目相對的不相對了,皆按照他的吩咐,老老實實地跟著本里的里長去各片區域站定。
荀貞心道:“我示好彼輩,本是圖其勇力,倒是沒料到他們比各里的里長說話還要管用。”
里長雖然帶著官身,但里民們與之同居一里、曰曰相見,見得多了,自然就敬畏不足。況且,各里的里長都是本里人,與大部分的里民們又或有親戚、或為族人,有道是:“熟不拘禮”,何況親戚、族人?里民們有時候不太把他們的話當回事兒也是有的。而江禽等人不同,一則是外亭人,二則“威名遠著”,里民們難免會有懼怕。一旦懼怕,當然就聽話了。
用了沒多大功夫,各里的里民都站到了指定位置,不復方才亂哄哄的局面,整齊了許多。
江禽歸來復命:“荀君,各里皆已站好。接下來怎么辦?請吩咐。”
當曰在許家時,面對秦干、劉儒等人的到來,江禽的表現最憤怒,甚至拔了刀,荀貞一直以為他是個莽撞的武夫,此時見他三言兩語便將諸里長、杜買、黃忠等人半晌沒做好的事兒做好了,不覺對他刮目相看,心道:“小覷他了。”
他是從前世穿越來的,作為一個穿越者,作為一個“客人”,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養成了“彬彬行禮”的習慣,對著當時人、當地的土著,他總是保持著一種“客氣”,而這種行為,落在別人的眼中就是溫文有禮,比如高陽里的里長,就夸獎他是荀氏諸子弟中最有禮貌的人。
但事實上呢?
他會尊重長者,他也不會瞧不起艸持賤役的人,但他的禮貌,對大部分人來說只是一種態度,一種身為“客人”的自覺而已。他對亭中諸人、對里中諸人、包括對縣里的人、以及剛才對江禽、高甲、高丙等人都是如此。不過這會兒,他卻帶了點誠意,笑對江禽說道:“江君只有手搏第一的雅號么?”
“荀君何意?”
“我看應該再給你加上一句‘良輔英才’才對!”
江禽這才知道是在夸他,謙虛說道:“荀君謬贊,愧不敢當。只不過辦了一點小事,哪里當得起‘良輔英才’?……,請問荀君,底下如何安排?”
“我打算按軍中編制,將里民編成一屯,分為各隊。”江禽隱然是許仲朋黨的頭腦,為表示對他們的尊重,荀貞問他了一句,“你看如何?”
“全聽荀君吩咐。”
荀貞叫了黃忠、杜買、陳褒、繁家兄弟,由他們簇擁著,來到對面的里民前邊。江禽沒有跟著過去,招呼方才分派出去的六個人回來,站在在舍門口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