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應道:“不會晚的。正旦那天,等我拜見完縣君后,就立刻趕回家里。”他扭著頭說話,看見后頭趕上來了一輛輜車,車后隨著兩個步行的小奴。
荀攸乘坐的是軺車,只有一個車蓋,四面都是敞開的。后頭趕來的這輛輜車四面皆有帷幕,拉車的是兩匹馬,馬嚼子的兩端懸有鸞鈴,隨著行進,鈴聲悅耳。荀攸聽到了鈴鐺聲,也扭過頭去看:“唉喲,后邊有車。”
他的軺車是牛拉的,沒輜車走得快,但道路狹窄,卻也避讓不成,又往前走了一段路,見路邊有個小坡,他將車趕上去,給后頭的輜車讓路。文聘、荀貞、董習諸人亦皆驅馬下地,避讓道旁。
輜車的軾前站了個御者,看打扮是個賓客、徒附的身份。“小禮動,中禮軾,大禮下”。賓客、徒附雖非奴仆、近似奴仆,荀貞一身官袍,荀攸高冠長劍,士子打扮,文聘雖沒加冠,也是鮮衣怒馬,這個駕車的御者不敢無禮,收起馬鞭,扶住車軾,躬身低頭,眼睛看著前頭的馬尾,以示敬意。
荀攸奇道:“貞之,你這鄉野之中,卻也有知禮之人啊!”
大約是聽到了荀攸的說話聲,輜車車屏上的小窗被拉開了一角,露出了個女子的臉,彎眉美目,面頰潮紅,櫻桃小嘴,卻是個熟人,——遲婢。隨即,小窗全被拉開大,又露出了一個男子的臉,胖乎乎的,膚色有些黑。這男子能與遲婢同車而坐,想來只能是他的丈夫費通。
遲婢看見了荀貞,怔了一怔,露出個笑容,看樣子似是已將上次的誤會忘記了。疑似費通的這人拍了拍車廂,叫車子停下,打開車門下來,行禮說道:“在下費通,足下可是新任的本鄉有秩荀君么?”他個子不高,挺胖的,從車上下來幾步路,就有點氣喘吁吁的。
荀貞從馬上下來,回禮說道:“正是在下。”
費通擠出笑臉,問道:“不知這位是?”
“這是在下的族侄荀公達。”
“久仰、久仰。”
可能是因為見文聘還是個未加冠的少年,費通只問了荀攸,沒問文聘。荀攸也從車上下來,兩人見禮。費通說道:“早就聽說荀君來上任了,一直無緣得見,今曰路遇,幸甚至哉。不知荀君這是要去哪里?”
“剛從竹林出來,現在回官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