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波才也不會去汝南。郭圖答道:“波才所部之賊兵皆是本郡人,作亂前又多是農人,非為慣戰之卒。農人故土難離。即使波才有意東去汝南,他麾下的這些賊兵恐怕也不會答應。”
文太守失望地“噢”了聲。
他年老,眼神不好,親去燈架上取了一支燭火,下來堂上,走到地圖前,彎著腰秉燭觀看。
看了會兒,他說道:“賊兵不會向西,也不會向東。如此,它只能向北或向南了。公則,你看它是會再度北上犯我陽翟,還是會南下過汝水,攻打父城、昆陽、舞陽、定陵、郾縣等地?”
郡南諸縣,目前確定知曉已然失陷“賊手”的有郟縣、襄城兩地。這兩個縣都在汝水北邊。父城、昆陽、舞陽、定陵、郾縣五個縣則都在汝水南邊。
“若我是波才,定會南下。”
“何故?”
文太守是因為心中有事,憂懼朝廷的責罰,故此當局者迷。堂上諸人包括韓亮、王蘭、杜佑在內都已經聽明白了郭圖的意思。郭圖耐心地解釋說道:“賊兵之所以潰散南下,正是因為在我陽翟失利。它既然打不下我陽翟堅城,為重聚士氣,那就只有南下轉掠郡南了。”
“原來如此!”
郭圖的這一番分析如抽絲剝繭,既細致,又有理有據,可信度極高。饒是如此,盡管曉得了波才不太可能會二打陽翟,就目前來說,陽翟已算安全了,文太守面上的神色卻半點沒有好轉,他穿著足襪踏上地圖,放低手中的蠟燭,在父城、昆陽等地晃了幾晃,待看清楚這幾地后,嘆了口氣,說道:“汝水以南共有五縣。波才賊子若真渡河南下,此五縣難保矣。”
“是啊。”
“加上汝水北岸的郟、襄城兩縣,并及郡西的陽城,已有八個縣已陷或將要陷入賊手了!”
“還有輪氏。”
“噢?對!去輪氏的探馬沒有回來,輪氏可能也已陷入賊手。這樣算來,九個縣,九個縣啊!吾郡十七縣,泰半已入或將入賊手。……,百姓涂炭,地方受害,上不能報天子,下不能安黎民,此皆吾之罪也,吾之罪也!”
……
五官椽韓亮離席跪倒,把頭伏於地上,連連叩首,說道:“據探騎回報,今賊兵尚在汝水以南,似乎沒有渡河南下。父城、定陵、舞陽、郾、昆陽五縣也許還沒有陷入賊手。五縣之地,數十萬百姓。明府,萬萬不可置之不顧啊!……,亮請明府速速出兵,南擊波才,以救郡南百姓!”
“公則,你意下如何?”
“下吏剛才說,只有‘料敵’在前,才能‘制勝’在后。以今之情勢而觀之,圖以為,我軍不宜南下。”
不等文太守問話,韓亮驀然抬首,怒聲問道:“為何?”
“我軍兵少,守城已是不易,如何能再分兵南下?就算勉強分出些許人馬南下,對賊數萬之眾,請問五官椽,勝算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