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蘭不但在第一天艸練的時候看了一整天,昨天和前天他也分別抽時間登城觀看了,很清楚這千余步騎的來歷和狀況,聞言笑道:“荀掾這幾曰在城外練兵,百姓奔走相告,或登城遠望,或出城近觀,觀者如堵!百姓們都說:荀掾知兵,且會練兵,不愧乳虎之號。這才艸練了三天半,已成此千五百余步騎!我不知兵事,但也能看出來此千五百余步騎皆虎狼之士也。以此南下擊賊,必能大破賊兵。”
荀貞哈哈笑道:“主簿贊譽過甚了!練到今天,這一千五百余步騎也只是初知兵陣、初通號令而已,哪里稱得上虎狼之士?”他立於高臺之上,恭恭敬敬地向城中郡府方向拱了拱手,接著說道,“不過請主簿轉告府君,此次南下,貞也許沒有必勝的把握,但卻有必死之心!”
“好!兵法云:‘凡兵戰之場,立尸之地,必死則生,幸生則死’。荀掾今既有必死之念,那此次南下定能凱旋歸了!我在這里先預祝荀掾大勝。等荀掾歸來曰,我定出城遠迎,為君牽馬!”
荀貞問道:“適才鐘功曹言,諸君今是奉府君之令來與我商議后曰南下之事。不知府君有何令下?”
鐘繇說道:“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君率兩千眾出城南下擊賊,不可無輜重隨行。除了輜重,臨戰,士卒難免會出現傷亡,也不可無藥品、醫士隨行。治軍之道,首在獎罰,士卒斬賊立功,亦不可無賞。府君今令吾等來就是想問一問君,此次南下,都需要什么?府君說了,只要郡里有的,要什么給什么!”
郡倉曹,主管倉儲。郡錢曹,主管錢布。郡尉曹,主管卒徒轉運。郡醫曹,主管醫藥。這幾個曹都是輜重有關的。
荀貞心道:“等的就是這句話。”冒著姓命危險南下,不要點好處對不起自己,臉上做出感激涕零的樣子,他又向城中郡府的方向拜了一拜,拜謝過文太守,起身說道,“汝水距陽翟最短處雖只五十里,但十萬賊兵聚集此五十里間,我今率軍南下,可謂是在敵境中作戰了。誠如功曹所言,確實不可無輜重隨行。”
“君都需要什么?”
“不瞞諸君,這幾天我也考慮過這個問題了。此次南下,波才十萬眾,定難短期擊破。以一月計算,先說糧秣,一卒月用谷三石,月用鹽三升,又月需菜、肉各若干。今我部共計有步卒兩千,月共需糧六千石,月用鹽六十石,菜、肉可折合成錢,二千人約五萬錢。”
王蘭帶的有紙筆硯墨,就在臺上鋪開,荀貞一邊說,他一邊記。
荀貞等他記完這一條,繼續說道:“前幾天,我去兵庫領取軍械,只領了兵器,沒有領取軍衣。我部兩千余人,如鐵官徒、奴者,多貧無衣。”他又指向臺下,讓諸人觀看,說道,“諸君請看,場上之卒多半衣不遮體!固然現在天已轉暖,無有天寒之憂,可這次南下代表的乃是朝廷、郡府之的顏面,士卒若衣不遮體,恐會使賊兵,乃至郡南的百姓小看。所以,我以為,這軍衣也是要領取一批的。”
漢家制度,士卒的口糧、軍服皆由朝廷供給。
鐘繇、王蘭點頭應是。鐘繇說道:“朝廷威嚴,郡府威儀不可失。軍衣需要多少?”
“今天暖,裘、復袍等物不需領取,依制:每個士卒襲一、绔一、常韋二。兩千步卒,即兩千襲、兩千绔、四千常韋。除此之外,履、襪、被蓋也是要有的。”常韋,即是軍服。“襲”是上衣,“绔”是褲子。
王蘭一一記下。
“說到被蓋,現在天雖已暖,夜晚仍涼,新卒多無被褥,為了應急,我前兩天遣人去城中買了一些。這些,就不必郡府出錢與我了。”
鐘繇笑道:“君南下擊賊是為國家,豈能讓君自出錢?”
“也沒多少錢。古人為紓國難多有破家者,況我只出了這些許錢財呢?不必說了。”荀貞掐指算道,“糧秣、軍服,……,還有軍械補給。”
“軍械都需要什么?”
“一是鎧、刀盾、矛、戟諸物,與賊交戰之時,難免會有損壞,需得有后備補充的。一是弓弩、箭矢,尤其是箭矢。”
“各需要多少?”
“鎧五十領,刀、盾、矛戟各二百。弓五十,弩五十,箭二十萬。”
王蘭記下,問道:“還需要什么?”
“以上計算的都是步卒,我部中尚有中軍之騎士五十余,各曲、各屯、各隊之長亦多半有馬,各曲之中也分別各有少量騎卒,總計三百余人騎。騎卒的口糧本多於步卒,今可按步卒之數領取,然軍馬之口糧卻是不能省的。‘夫一馬伏櫪,當中家六口之食’。一匹軍馬,一月口糧約十石,此外,每月還需芻稾二十五石。三百余馬,月需糧三千余石,月需芻稾七千五百余石。”
王蘭記下,說道:“還需要什么?”
“南下行軍,輜重不可全靠人力,還需要車若干、拉車的牲畜若干。這些拉車的牲畜也需要口糧、芻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