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說說笑笑,一行人進了營內。新卒們艸練了一天,很累,多已飯畢睡去。
荀貞叫諸人輕聲慢步,一個帳篷一個帳篷地看過去,到了第五個帳篷時,帳中有兩個新卒尚未睡,見荀貞來到,忙要起身跪迎。
荀貞按住他倆,小聲說道:“別起來,別起來!他們都睡了,莫要再把他們吵醒。”
一個帳篷里住十個新卒。另外八人皆已睡著。
兩個沒睡的新卒一個四十多歲,一個二十出頭。
荀貞巡營好幾次了,對這些新卒雖不一定能叫上名字,但都有印象,打量他倆,笑問道:“你倆怎么還未就寢?”
年輕的新卒指著那個四十多歲的新卒說道:“他的‘不借’不合腳,腳上起了泡,睡不著。我不困,陪他說會兒話。”
“不借”就是草鞋。百姓窮,一雙草鞋看的也很重,故給之取別名為“不借”。
荀貞“噢”了聲,說道:“腳上起泡了?給我看看。”撩衣跪坐,坐到了那個四十多歲新卒的鋪尾,伸手把他的腳拿在了手中。
這個新卒嚇了一跳,急忙要抽腳,荀貞抓住,笑道:“怎么?還害羞?”
“不是,不是!小人腳臟,不敢污了君的貴手。”
“什么腳臟、什么貴手!這幾天艸練你們都辛苦了,……。”荀貞叫程偃把燭火湊近,借著燭光看這新卒的腳,果然起了水泡,就在腳拇指的側邊,他說道,“這水泡啊,不挑不行,挑開就不疼了。”新卒們睡的鋪位是用干草鋪成的,荀貞從中揀了根硬茅,將這個水泡挑開。
這個新卒“哎喲”輕叫一聲,縮回了腳。
荀貞起身笑道:“怎么?疼?等會兒就不疼了!”招了招手,把文聘召至近前,吩咐說道,“去,打盆熱水來,讓他燙燙腳。”文聘應令待走,荀貞又把他叫住,說道,“士卒們艸練一整天,累得很,回來營中最好有熱水燙腳。”
文聘應道:“是!”
“阿偃,你傳我軍令下去:從明晚起,無論艸練、行軍,全軍各曲每晚都必須要準備下熱湯供軍卒燙腳所用。”
“諾!”
“好了,你倆早點休息罷,明天還要艸練,還要檢閱。你們的曲長心氣很高,想要在明天的檢閱中奪得第一,你們可不要給他丟臉啊。”荀貞說笑了兩句,帶著辛璦等人出了帳篷。
看著他離去,那個四十余歲的新卒嘆了口氣。
年輕的新卒羨慕地說道:“荀君多么尊貴的身份,親自給你挑水泡,又令曲長去給你取熱水,供你燙腳。滿軍士卒也沒幾人有你這等待遇。你怎么非但不歡喜,反而嘆氣?”
“唉,后天就要南下,我怕我會死在戰中啊!”
“這話怎么說?”
四十余歲的新卒舉了舉腳,說道:“荀君名門子弟,郡兵曹掾,一軍之主,為我挑足上水泡,又令曲長給我取熱水,讓我燙腳。如此待我,我無以為報,只有以死相報了啊!”
這個新卒年歲大,不像那個二十來歲的新卒頭腦簡單,對荀貞給他挑水泡的目的是什么,他一清二楚。
還就不是為了讓他在曰后的戰中敢死奮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