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消息叫荀貞松了口氣,提了半天的心落了下去。
戲志才、荀攸等人也是輕松了不少,只要兵營里不出現大規模的疫情,就不怕外邊的百姓、流民因疫病而生亂。
在將帳里,荀貞召集許仲、江禽、荀成、辛璦、文聘、劉鄧諸將,簡單地開了一個短會:“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疫病是避免不了了,遲早會出現大疫。你們要把營里邊的事兒管好。”
“諾。”
“我說三條:第一,軍心要穩住,不能亂。第二,從今天起,閉上營門,無我之軍令任何人不得出入。第三,營中如出現傷寒患者,立刻轉移,……,君卿,北邊營角不是空著的么?你派人去整治一下,傷寒病患都轉移到那里去,外邊要嚴布警戒,外人不得靠近半步。”
許仲起身應道:“諾。”
“營門一閉,就是我,也不能隨意進出。公達,你留下來,協助君卿管好營事。”
這一場疫病不知何時才會結束,營門閉上之后,荀貞要以身作則,亦不能隨意出入,那么營中就得留下一個有足夠應變才能的多謀可靠之士協助許仲管治營務。這個人非荀攸莫屬。
荀攸起身應道:“諾。”
荀貞示意他與許仲坐回這席上,接著說道:“管好營里邊的事兒是一個,再一個是治安,要嚴防流民、百姓生亂。”他顧盼諸人,問道,“汝等誰愿帶兵出營,巡邏縣內?”
江禽等面面相覷。
明知道外邊將要爆發大規模的疫病,誰愿意冒著染上傷寒的危險出營巡邏?而且聽荀貞的意思,從今天起營門就要緊閉,禁人出入,連荀貞本人也不能隨意進出,也就是說接受這件任務的人只要一出營就回不來了,在疫病結束之前,他們得一直在外邊待著,這實在太危險了。
許仲復又按劍起身,沉聲說道:“仲愿出營。”
荀貞不在營中時,軍中全是許仲在坐鎮,他早已是荀貞帳下的第一人,荀貞視其為心腹股肱,賴以為左膀右臂,豈會用他出營?搖頭笑道:“殺雞焉用宰牛刀?”
上次伏擊左須,因為李驤之事,江禽常憂荀貞會疏遠他,此時見帳中諸人多低頭不語,他有心自告奮勇,然而轉念一想,記起了十余年前的那一場疫病。
那一場疫病給他留下了深刻而恐怖的記憶,當時他十來歲,每天之所見、每天之所聞都是死人的事兒,每一天都有尸體從里中抬出去,這其中有鄉人、有他的族人、也有他的家人,在那一段不堪回首的曰子里,差不多家家有人亡,戶戶有人哭。
回憶及此,他頓時膽寒,沒了勇氣。
帳中諸人均是親歷過熹平二年那次疫病的,心有余悸的不止江禽一個,一時間,帳中沉默無聲。荀貞微蹙了下眉頭,隨即笑道:“昔擊黃巾、山賊,諸君無不踴躍求為先鋒,遇戰,無不摧鋒悍斗,身先士卒,……怎么?傷寒難道比黃巾、山賊還要可怖?”
劉鄧撓著臉頰的髭須,嘟噥說道:“若是擊賊,便是賊兵十萬,鄧也不放在眼里,愿為中尉先驅,可傷寒?倘若染上此病,……,唉,大丈夫當死戰場,豈能因病而死?”
昔者孔子云“苛政猛於虎”,今者傷寒猛於虎。
連劉鄧、江禽這樣悍勇的人都因為懼怕染上此病而不愿出營巡邏,尋常百姓對傷寒的恐懼可想而知了。郡縣里的百姓越是恐懼不安,這巡邏的部隊越是需得及早派出,以示震懾。
荀貞沉下了臉,正要說話,兩人出列,同時說道:“璦(備)愿帶兵巡行縣中。”
荀貞看去,卻是辛璦和劉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