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挺會說話!”高素哈哈一笑,調轉馬頭到他的身前,陡然變臉,催馬直奔,直快到他鼻子底下了才勒馬停住,馬蹄抬起,差點踢到他的臉上。這縣吏渾沒反應過來,直等馬蹄快到臉上才反應過來,驚嚇失措,早就軟了的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跌坐在地。
高素提矛舉到他的臉前,以矛尖對之,惡狠狠地說道:“乃公乃是潁川高子繡!你這狗賊豎子!府君駕臨,竟敢不迎,知該當何罪么?”
這縣吏臉都白了,驚恐萬分,深怕高素的矛戳到他臉上,既想盯著矛,又不敢看,差點尿了褲子,顫聲說道:“是,是。”
他剛才自居乃公,痛罵同僚,一轉眼,高素又成了他的乃公,這么算下來,他那個姓宋的同僚一會兒功夫,不但多了個便宜父親,還多了個便宜祖父。
便在這時,典韋奉荀貞令過來叫這個縣吏過去。
縣吏被高素嚇得站不起身,典韋也懶得給他好臉色,荀貞來上任無人相迎,這是受辱,主君受辱,典韋對魏郡的吏員們自然痛恨厭惡,見這縣吏這般模樣,索姓一把抓住他的腰帶,將之橫著提起,轉身回走。
高素在后邊大聲叫好:“好!好!阿韋,要不要騎上我的馬,抓著他再兜上兩圈?”
這縣吏雖說在縣里也帶過兵,與於毒交過手,可卻哪里見過這等兇神惡煞、殺氣滿身的猛士?被典韋提著帶到荀貞車駕前。典韋松手把他扔下,恭聲對車中說道:“荀君,那縣吏過來了。”
荀貞撩起車簾,抬眼看去,卻不見人,往下看去,才看到躺在地上的這個縣吏,頓知這必是高素、典韋收拾他了。
荀貞雖謙恭下士,可也有“乳虎”之號,他待人謙恭歸謙恭,卻不代表他就可以忍受別人給他的侮辱,他在潁川為西鄉有秩薔夫時就被一些郡人目為酷吏,舉手間族了第三氏,為北部督郵時,巡行北部諸縣,又逐走了好些縣吏,捕拿了好些貪濁的縣吏、豪強,潁川誰人不畏他之威?從皇甫嵩征戰數州,死在他手下的賊兵不知凡幾,在趙郡,趙王、趙相對他禮敬有加,張飛燕起兵作亂,刻意避免與他死戰交鋒,提及他時言畢稱“公”,對他亦是敬畏尊重,如今來魏郡當太守,卻還沒入郡府,就被魏郡的吏員、士紳侮辱,他表面上就算再從容,心里也有怒氣,故此,見這縣吏如此不堪地軟癱在地上,他只當沒見,問道:“請教足下姓名?”
這縣吏勉強從地上爬起,顫聲答道:“下吏成德。”
“是在郡府為吏?還是縣中?”
“縣中,下吏是本縣兵曹史。”
荀貞點了點頭,說道:“我是潁川荀貞,奉詔備位貴郡太守,你可在前引路,導引我車駕入府。”
這個叫成德的縣吏本以為荀貞不知會發何等的雷霆之怒,卻沒有想到他竟是這么輕描淡寫,一句話也沒有多說,慶幸之余,又有不安浮上心頭。
從剛才那兩個荀貞帳下的猛士就可看出,荀貞絕不是好惹的人,再看看跟在荀貞車駕前后的三千余步騎,這等聲勢、如此威風,他心道:“說不得這次那些阿附順意的郡縣吏算錯了主意,要吃個虧了。”
他提起精神,奔到前邊,給荀貞引路。
典韋平時話很少,但不代表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兒,他瞧著這個叫成德的縣吏去前頭引路,問荀貞:“荀君,君來魏郡上任,卻無一人相迎,此中必有蹊蹺,緣何不問問這個縣吏?”
荀貞笑道:“你瞧他這副模樣,即便問他,他又會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