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嘿然,說道:“卻沒想到,這李鵠竟然還有點膽子,居然敢聚眾持械拒捕!”
荀貞召了一個侍衛進來,令道:“馬上去縣外營中,傳我軍令,命君卿、仲仁等做好入城準備,令玉郎立刻帶騎士入城。”
這侍衛凜然應諾。
對“李鵠可能會拒捕、可能會引得趙家插手”這件事,荀貞是早有準備的,早在他遣尚正、陳儀去給欒固傳令之前,他就已先遣了王淙去縣外營中傳軍令,叫許仲、荀成提高警備了。
望著這個接令的侍衛飛奔出院,趕去縣外營中傳令,荀貞表面上鎮定自如,心中卻暗自想道:“區區一李鵠尚敢拒捕,何況趙家!李鵠的門客不多,加上他的親信佐吏,能用之人不過十余,趙家養的死士、劍客卻是甚多,來曰誅趙之時,需得先將虎賁甲士調入城中。”
……
李鵠能用之人只有十余,又是倉促之間,沒有預備,完全不是欒固的對手,荀貞叫欒固強攻的命令還沒送到欒固的手上,李家宅門已被攻破了。
李鵠既然猜出了荀貞的用意,知道了荀貞為何來捕他,自然知道如果落到荀貞的手中,那他就萬劫不復了。俗話說“狗急跳墻”,狗急了還跳墻,況且是人?眼睜睜看著宅門被攻破,眼睜睜看著身前的門客、佐吏一個個或中箭倒地、或被沖在最前的欒固手刃,李鵠如顛似瘋。
他沒有功夫換穿衣服,直到現在還只是穿了一件褻衣,發髻也沒有扎,頭發散落臉邊,手里攥著劍柄,在面前亂舞,一步步地向后退,直到腳后跟碰住前院正堂的臺階,摔倒地上。
他很快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褻衣上沾了泥土,也顧不得跌倒上時蹭傷了肘臂,挺劍指著一步步逼近過來的欒固等人,色厲內荏地叫道:“汝等當知我與趙家少君乃是莫逆之交,豫州兒雖然是魏郡太守,可趙家少君的族兄趙公卻乃是當朝常侍!趙公一句話,別說一個小小的魏郡太守,便是十個郡太守,便是三公九卿也活不成!汝輩若是不怕死,就來捕我!”
他手下持械頑抗的那十幾個佐吏、門客大半死傷在地,院中血污狼藉,剩下兩三個沒死沒傷的也被欒固帶的人生擒抓住了,轉眼間,他卻是只剩下了孤家寡人一個。
他威脅人的話辭也許能威脅住別人,卻是威脅不住欒固。
欒固壓根沒把他的話當一回事兒,左耳進、右耳出,盯著他,提著劍,一步一步向前逼近。他沒近一步,就好像一柄重錘擊在李鵠的心上,李鵠見威脅不起作用,轉而利誘,說道:“欒卿、欒卿,不,……欒君,你聽我說,你知道的,我與趙家少君真是生死之交,你今天放了我,不要抓我,別把我帶給豫州兒,放我去找趙家少君,我必報君之大恩!我會請趙家少君保舉你,舉薦你為魏郡孝廉,舉薦你入仕州郡,不,舉薦你入仕朝中!我一定報你的大恩!”
欒固笑了起來。
李鵠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說道:“欒君,你相信我,我言出必行!你今天如放了我,君之厚恩,我必報之!”
欒固停下了腳步,似乎心動了,他對李鵠說道:“我放了君也行,但如果府君責怪下來?”
“有趙家少君在,豫州兒能拿君怎樣?你相信我,我一定會……。”
“我跟著你一起去見趙家少君。”
李鵠大喜過望,連聲應道:“好,好!”
“你把劍收起來吧。”
李鵠遲疑了下,看著欒固先把劍收了起來,又看著包圍著他的那些吏卒也紛紛把刀劍弩弓收了起來,這才放下心,丟下了手中的劍,深深下揖,對欒固說道:“欒君,君今放我……。”
他話未說完,只覺眼前黑影一閃,驚覺之后趕緊抬頭,身子尚未站直,已被人撲倒在地。
撲倒他的正是欒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