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大驚失色,急往堂外看去,還好,堂外沒有外人。
他對高素說道:“子繡!慎言。”
真是沒想到,高素簡直是一個愣頭青。
這卻是因劉備不知高素之過往。
昔年荀貞在潁川還只是一個百石的郡吏時,高素就敢當街攔住和荀貞不對付的潁川郡的郡丞費暢,并險些痛毆之,費暢是張讓家的門客,張讓和趙忠的權勢不相上下,高素沒把張讓家的勢力當回事兒,他又怎會把趙忠家的勢力當回事兒?
荀貞帳下的諸人中,如論騎射勇武,高素排不上字號,如論膽大包天,高素絕對位在前三。
高素瞧了眼劉備,見他一副驚駭的模樣,撇了撇嘴,說道:“玄德,我一直覺得你是北地英雄,卻不料你怎么這般膽小?”
劉備無言以對,心道:“莫說二千石郡丞,便是三公九卿,趙忠說誣殺也就誣殺了,這天底下能不把趙忠當回事兒、有膽子要和趙忠拼個魚死網破的,除了你高子繡,怕沒有第二個人了。‘提兵把趙家族了’,說來簡單,若是沒有理由,你敢族趙氏?族了趙氏的第二天,你高家怕也得被族了,……不,不止你高家被族,株連三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高素這個狗脾氣,這幾句話劉備沒辦法對他說,只得苦笑一聲,說道:“備鄉野愚人,何敢擔‘英雄’二字?”沒辦法和高素勾通,他轉對簡雍說道,“憲和,你說我要不要寫封信,寄給府君?”
簡雍問道:“什么信?”
“我想提醒一下府君,需得謹慎趙氏。”
劉備出身寒門,家聲不振,雖從過盧植求學,然求學的時間不長,當時他又年少,正貪玩的時候,學無所成,沒有家聲、沒有學問,亦無萬夫不當之勇、對兵事也不精通,簡而言之,他就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寒門黔首,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炫耀的資本,唯一能讓他“自尊”於士子、豪杰中的是他的血脈,“中山靖王之后”,他既以此為榮,對把持朝政、一手遮天的宦官們自便無好感,可雖然沒有好感,他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宦黨之勢不是他可以動搖的,因此對荀貞突然令人捕拿李鵠一事,他是真的為荀貞感到擔憂。
高素實在是看不慣劉備這副“不爽利”的樣子,在一邊兒連連搖頭,說個不停。
簡雍低下頭,想了會兒,等高素的話告一段落,他開口說道:“府君英明神武,他既然令人捕拿李鵠下獄,想來對趙家應是已有應對之準備。玄德,你這封信不寫也罷。”
劉備再是曰后梟雄,現今年歲尚輕,才二十多歲,還沒荀貞的年齡大,不但沒有荀貞“穿越者的遠見”,而且經歷的事情也沒有荀貞經歷得多,便不說荀貞前后兩世的經歷加在一起,只荀貞這一世的經歷,劉備就遠不如之,故此在城府上、遇到大事時的鎮定上,他現在實是不如荀貞。他想了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給荀貞寫一封信去。
他是荀貞的“義弟”,又是荀貞的屬吏,和荀貞不僅有“兄弟之情”,而且他的前途也完全寄在了荀貞的身上,不管是出於這兩個方面哪方面的原因,這封信他都得寫。
簡雍見他執意要寫,也不多說,只等他寫完,說了一句:“玄德,自與云長、益德別后已數月未見,我對他二人甚是想念,不如順便再給益德、云長去封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