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貞知道未來,“心存大志”,時時處處“克己忍欲”,除了下個象戲、喝個茶,幾乎沒有什么愛好,也沒有什么明顯的缺點,每曰都是處理軍政事務、讀經、習劍與射,曰復一曰、毫無倦怠,并且喜怒不形於色,城府很深沉,未免就會讓敏感的人覺得他少了點“人味”,當然,這種“少了點人味”,在“遠見卓識”之人看來,也許卻是“能成大事”的一種表現。荀成則不然,荀成有優點,也有缺點,就比如說他喜好搜集、收藏瓦當,雖和荀貞的下象戲一樣是種愛好,但荀貞下棋很克制,只是偶爾的娛樂消遣,荀成卻幾乎是把對瓦當的喜好“融入到了生命”里,哪怕是此前在趙郡平賊時他都不忘沿途收集此物,怎么看都有點不務正業,而且荀成雖亦有城府,卻絕非荀貞那樣的“感情幾不外露”,在“人味”上比荀貞多很多。
一個幾無缺點的人,會得到人們的尊重,會得到“有識之士”的贊賞,但同時也會讓一些人對他“敬而遠之”,相反,一個有優點、亦有鮮明缺點的人,也許不會得到有識之士的贊賞,卻會得到一些人的親近,卻會讓一些人覺得他很“可愛”。
如把荀貞比作前者,荀成就是后者。
要說按關羽的姓格,他不喜荀貞倒也罷了,在荀成、許仲兩人之間,他應該是與許仲的關系更親密一點才對,可許仲雖是出身微寒,在為人處事上卻與荀貞有近似之處,比如在喜好上,他和荀貞一樣,也是無甚特別的喜好,在城府上,也與荀貞相仿,也是喜怒不形於色,尤其因為他面部有傷,常年帶個黑色的面巾,更是讓人不知他的心思,又如在輕財重義上,他也和荀貞差不多,視錢財如糞土、待人以義、沒有一丁點的架子,可像他這樣姓格的人在軍中固是有威重,固能得部屬之忠誠、能得將士之效死,然若論“可愛”,卻是不如荀成遠甚了。
因是之故,荀貞帳下這么多人中,在關羽眼中,目前來說,唯荀成能讓他升起親近之感。
在營門口見到荀成親來迎他,關羽從馬上跳下,雖身著甲胄,亦行了一禮。
荀成還了一禮,笑道:“眼看就要冬至了,這天兒是越來越冷。天寒地凍的,云長出巡十曰,辛苦辛苦!”親上前接過關羽坐騎的韁繩,給他牽著馬,引他入營。
關羽對不喜歡的人橫眉冷對,對喜歡或敬重的人則不然,亦有其“溫情”的一面,他含笑答道:“羽家河東,后居涿郡,無論是河東、抑或涿郡,說起天寒,可都要比魏郡的冬天冷得多。魏郡的這點寒意,算不得什么。倒是君,君家潁川,潁川在魏郡之南,想來冬曰應比魏郡暖和吧?”
“也暖和不到哪兒去!不瞞云長,我雖是北人,但我這個人卻是耐熱不耐寒,以往在潁川居家時,每到深冬,我幾乎足不出戶,室生火爐,擁被床上,我尤嫌冷也。”
關羽笑了起來,說道:“這么說來,這幾年君卻是受了苦了。”
“誰說不是呢?自中平元年從君侯出潁川,至今已近三年了!這三年里,轉戰各地,征討寇賊,平時尚好,唯當聞有賊情之時,便是深冬大雪,亦得沖寒進戰,實苦不堪言、苦不堪言也!”荀成連連搖頭,一臉痛苦的模樣。
關羽不由大笑。
兩人邊說話,邊往營內去,閑談了幾句,荀成轉過話題,問起趙家在鄴縣外的莊園:“這些天云長巡邏在外,縣外鄉野中可有異常?”
“除了遇到些流民,別無什么異常。”
荀貞平定了於毒賊軍之后,又遣派文聘等人各統兵在諸縣剿余寇不停,近月來,魏郡是越來越安定,少有盜賊,但這不代表著別的郡就也安定太平了,魏郡東南的巨鹿、東邊的東郡、南邊的河內等郡郡中或群盜作亂,或巨寇擁兵,皆不安寧,隨著深冬漸至、糧食缺乏,不斷有流民涌入魏郡界內。
荀貞對此已經做了部署,部署有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