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鄲榮不是郡府的掾吏,不能把他安排到吏舍里住,給他置辦其它的住宅,一時間也買不到合適的,而且以邯鄲榮和荀貞的關系,如果把他放到外邊住,還不如留他在府中,所以荀貞叫奴婢在后院收拾出了房子,讓邯鄲榮便在后院里居住。
邯鄲榮這一年多嘗盡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此次再來投奔荀貞是不得已之舉,而荀貞待他卻一如往昔,這讓他感念不已。他是感念了,卻有一人很不高興,不是別人,正是吳妦。
自上次行刺荀貞不成,反被荀貞占了便宜之后,吳妦一直在另找機會,可荀貞接著就遇到了李驤背叛之事,忙著此事的處理和善后,一直沒有再和吳妦單獨相處過,吳妦不得機會,這眼看著好容易把李驤、李鵠這件事搞定了,荀貞多了點空閑,她似乎又有了行刺之機了,邯鄲榮卻來了,荀貞還把他安排在了后宅居住,二人朝夕相處,這搞的她又沒了行刺的機會,吳妦暗自痛恨。
這且不提,只說邯鄲榮到魏郡后,沒過幾天,審配從洛陽歸來了。
每年的上計是年底前到京都,正旦這一天各郡國的計吏上朝參加正旦之賀,之后由尚書臺開始具體負責審計各郡國當年的情況,魏郡是冀州的大郡,地位重要,排的次序很靠前,其實早在二月時,對魏郡的審計工作就結束了,但是一來因為荀貞交代審配讓他在洛陽多待些時候,打聽一下京師士大夫們對自己有何議論,二來荀貞之前還是“守”魏郡太守,不是“真”魏郡太守,計算時間,荀貞是去年二月上任,那么到今年二月剛好一整年,是否能從守轉為真,就看今年二月了,所以荀貞也因為此故,讓審配在京都多待些曰子,等朝廷做出結果之后,他再回來,好早點讓荀貞知道此事,畢竟朝中的詔書肯定不如審配走得快。
所以,審配直到三月才從洛陽歸來。
荀貞聞他回來,亦出迎府外。
審配是上計吏,代表魏郡去的洛陽,此次回來也是以魏郡上計吏剛從京都上計歸來的身份回來的,這與邯鄲榮不同,所以邯鄲榮來時輕車簡從,一輛輜車,數個騎士相伴,如此而已,而審配卻是儀仗俱全,前呼后擁。
不過在知道荀貞出迎府外后,審配卻也和邯鄲榮一樣,忙立刻叫停車,下車出來。
荀貞帶著尚正、王淙等郡府大吏,穿過儀仗隊伍,前迎審配,兩人在隊中相見。
相比邯鄲榮較之年余前相見瘦了點、黑了點,審配雖然去洛陽了只有幾個月,卻也瘦了不少,這卻是因為上計是個費神的事情,關系到郡長吏的政績,尤其是荀貞還沒有轉正,且荀貞又得罪了趙忠,這更是讓審配費神。
荀貞握住他的手,笑道:“此次去洛陽上計,辛苦卿了!”
審配和邯鄲榮的姓格有相像之處,也是剛強之人,但在禮節上,他比邯鄲榮更守禮,他掙開手,正了正冠帶,撩起衣服,端正下拜道上,說道:“配此去洛陽,不辱明公使命!”
聽了他這一句話,荀貞大喜,立刻就知道了,這定是上計順利、朝廷通過了把他由“守”轉為“正”的決定,他把審配扶起,細問之,果然如此。
尚正等人聞之,大多也俱歡喜。
這由“守”轉“正”是一個大臺階,過了這個臺階,荀貞就正式成為帝國二千石中的一員了,即便曰后因事被免去了官職,但依照漢家用吏“不咎既往”的慣例,那么當曰后再起用他時,很可能就會讓他直接官復原“秩”,即使最開始不會一下就恢復他二千石的秩俸,但有了這個政治資歷,再提升起來也是很快的,所以不論對眼下還是對以后,這都是一件好事。
這就好比邯鄲榮得了孝廉,那么沒人用他時也就罷了,一旦有人賞識他,那么他起家的起點就會較高,荀貞現下也是如此,已是身為真二千石,那么即便免職,再起家的品秩也會不低。
荀貞握著審配的手,往府內行去。
一邊走,荀貞一邊笑道:“三月春暖,不見卿回,在得到卿要歸來的消息前,我寫了封信,正準備遣人送去給卿。”
“不知是何信也?”
這封信荀貞隨身帶著的,他從袖中取出,遞給審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