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他當時就做出了決定,答應荀貞,等安頓好家中后,便來廣陵投荀貞。
算一算時日,他也的確是該來了。
荀貞和荀彧、荀諶、荀衢等人也密談過。
有些不能對陳芷說的話,他可以對荀彧、荀諶、荀衢、陳群等人說。荀彧、荀諶、荀衢也都是大才,對時局早有了解,只是因為沒有在洛陽,沒有在袁紹、曹操這個核心的圈子里,所以有些東西盡管已經看出了兆頭,但卻還沒有意識到“這些東西”可能很快就會出現,但經過荀貞的詳細表述,他們也很快就得出了和陳群一樣的對時局之發展的觀點、結論。
只是荀緄去世尚不及三年,荀彧、荀諶兄弟作為荀緄的兒子們,守孝尚未夠時,所以不能跟荀貞來廣陵。而荀衢,他因為早年耽於醇酒,原本身體不太好,后雖因見家族復振再望而精神陡然頓增,這么多年過去,卻畢竟一來年歲也漸老,二來身體的底子到底是已經壞掉了,因而卻是有心無力,精力不濟,也不能再跟著荀貞遠來廣陵了。
他們不來也好,荀貞已和他們議定:廣陵這邊,自有荀貞操手;而潁川這邊、以至潁川周邊的汝南、南陽、陳留等郡,則由荀衢、荀彧、荀諶等人操辦,所謂“操辦”,不是聚兵,而是由他們出面來積極地聯絡這些地方的士人,同時交往地方豪俠,以備將來所需。
這兩件事簡而言之也就是“營造人脈”了,這種事向來都非短期之事,即便是有潁陰荀氏和這些地方士人、豪俠舊日的關系在,有潁陰荀氏這塊州郡右姓的招牌在,也不是三兩天就能辦成的,是需要長期、持續地去做的,至於成效,則更是將來才能看到的了。
陳群、荀衢等人,卻都不必多說。
只說唐兒諸女各回住室,荀貞和陳芷來到屋中。
兩人說了會兒話,婢女奉來午飯,對坐食畢,見陳芷似有倦色,荀貞便扶她到床上躺下。
九月天已涼,為免著涼,荀貞又給陳芷掩上錦被蓋上。
這些做完,荀貞卻不走,而是坐在床邊,握著陳芷的手,陪著她,等她入睡。
午時才過不久,人乏之時,唐兒諸女大概也都已經吃過飯,在屋中睡下了,婢女縱有經過院中、廊上者,也都是腳步輕輕。
院中悄寂,室內亦靜。
陳芷閉著眼,面頰酡紅,長長的睫毛微顫,不一時,漸鼻息細長,卻是已然睡著。
荀貞輕輕松開她的手,負手踱步到窗前,日暖風微,院里樹綠,他的心神不由又回到了昨日。
曹家的子弟問他:是否還記得離京前和曹操夜談的內容。
內容荀貞當然記得。
那晚和曹操徹夜長談,所談者,不外乎“朝事”,而荀貞所以辭左中郎將、外出為廣陵太守,所為者,也不外乎“朝事”,這個“朝事”不是別的,即是討董了。
曹操也是支持荀貞、鮑信起兵擊董的提議的,奈何袁紹不肯,但袁紹不肯,卻不影響曹操、荀貞為此預作準備,——實際上,為此預作準備的不止曹操、荀貞,別人不說,只說鮑信,鮑信回到泰山后傾家募兵,荀貞聽說他現已募得徒眾萬余,精騎數百,并購買了許多輜重。
由這里岔開一句話:曹操這次不但派人來和荀貞“通風”,聽那個曹家子弟說,同時也派人去泰山找鮑信了。
話說回來,當然,荀貞和曹操密談的那晚沒有細說到討董的具體內容,因為畢竟那時還沒到這個時候,只是說看時局的發展,極有可能會出現這種局面,而一旦出現這種局面,荀貞作為“袁黨”中不多的一個戰功赫赫、通曉軍略的“軍事干才”,自是曹操等人所要倚重的。
荀貞那晚和曹操相約:一旦真的出現需要討董之局面,他就在廣陵響應。
現在看來,這個時候已經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