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旗幟,像是校尉留在營中的部曲。”
何機提起的心又落回胸中,心道:“是我錯怪了那傳訊求援的兵卒,他并非是逃了,只是司馬出來得有些慢了。”見左右兵卒都垂頭喪氣,既驚又嚇,神魂如失,遂鼓舞士氣,說道,“司馬已帶兵出營,到了前頭,待與司馬合兵,便是荀侯軍馬追來,我等亦可安然歸營了。”
往前行不及里許,果見對面有一支兵馬奔來,何機心中大安。
不多時,這支兵馬到了近前,他卻驀又心中一緊,看出了不對:只見這支兵馬人數不多,至多三二百人,旗幟雖有,也確是自家軍旗,可卻旗歪幟斜,而旗幟前后的那三二百兵卒不少丟盔棄甲,形狀狼狽,又哪里像是來救援自己的援兵?反倒是像剛吃了一場敗仗的敗軍。
他往這支人馬中看去,不見軍司馬的身影,看見了有兩個屯長在內,急忙召到身前,問道:“汝等為何如此狼狽?司馬何在?”
這兩個屯長哭喪著臉,說道:“得了校尉求援,司馬即刻點兵,帶我等出營,可剛出營外就碰上了一路荀軍從斜路殺來,我等猝不及防,遂被殺個大敗,司馬欲勒兵還營,以借營壘而自衛之,卻奈何那為的荀將著實驍悍,只一個照面就將司馬斬落馬下,司馬陣亡當場。”
“啊!”何機如雷轟雷。
他勉強定住心神,問道:“營壘呢?營壘現在誰手?丟了沒有?”
“已被那荀將奪去。”
營壘被奪,那就是無路可去,只靠這兩路加起來不到千人的兵馬,怕是等不到天亮就會被荀貞部的兵卒追上,殺個干凈了。何機咬牙說道:“荀將剛奪下我營,他不熟我營中情形,定尚立足未穩,汝等隨我殺去,再把營壘給奪將回來!”
這兩個屯長你看我,我看你,戰戰兢兢地說道:“校尉兵敗,營壘也被荀兵奪了去,我兩路合兵,尚不足千人之數,便是奪回了營壘,也再難擋荀侯一擊。校尉,不如我等往北,投伊闕關去吧?”
“糊涂!此地離伊闕關百里之遠,荀侯的兵馬距我等卻只有咫尺之遙,哪里還能等到我等逃入關中?只怕天還沒亮,咱們就會被荀侯給殺個干干凈凈了。而如能把營壘奪回,以我等不到千人之眾固是難擋荀侯一擊,可至多后天,胡將軍的援兵就能來到,到了那時,荀侯兵馬再多,我部兵馬再少,又有何懼?勝負兵家常事,汝等勿要膽怯,振作勇武,從我奪營去者!”
那兩個屯長無奈,只得應命。
何機深恐荀貞的兵馬追來,不敢在路上多停,匆匆把兩支人馬編成一部,即帶著奔去本營,想要趁那奪營的荀將不熟營情、立足未穩之機,再把營壘奪回。
三四里轉瞬即到,很快到了營外,何機望去,卻又是心中一沉。
他原本提足了勁頭兒,自覺有七八分奪回營壘的把握,這會兒看到營中情況,卻是如當頭被潑了一盆冰水,膽氣頓消,勁頭全無了。
只見那營壘高墻上并無一個兵卒,而轅門外的高桿上掛著燈火,映照門前,卻是轅門大開,一個黑甲騎馬的年輕荀將正提矛立在門下,身后只從了一個年歲更輕的小將,除此再無別人。
那兩個屯長喜形於色,說道:“校尉殺來得太快,這荀將不及布防,連轅門都還開著,只憑他一人,便是再過驍勇,又如何能阻我數百步騎?校尉,我等這就殺進去吧。”